秦潇还没吱声,常欣就迫不及待:“住我家!我爸妈外派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电话那头秦潇立马打了一下常欣,“姑娘家要不要脸!”
“搞性别歧视和对立啊你?程儿能住你家不能住我家?”
程声听得头疼,赶紧在这边打住,求饶:“我干正事去了,火车票买好了再给你俩打电话。”
他把电话扣下,想了许久发现自己在这个假期压根没有正事,唯一的正事是一个意外,意外就是那位喜欢穿t恤工装裤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张姓修理工。
这两天程声没去找张沉,一是怕人家对他腻烦,那天实在塞得太满,现在回想起来还像一场梦。二是他想着张沉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此刻怕是一见人家就要脸红,于是琢磨着等两天再去折腾他。
程声这人做事全凭临门一脚,踹到脑子里哪根经就做哪样事,完全是个被感情推着跑的人,他现在回想自己之前那些冲动行为,觉得过头了,人可以火热,但不能一直烧,有点温度能让人觉得挠人,再凶猛点儿真就要把人直接烧干烧死了。
想到这里程声再次陷入一种拿不准的迷茫,人到底该不该被烧死?这是个巨大的问题。
分人,譬如他这种人不但不能烧还得泼点冰水降火,而张沉那种人就该加点柴火,再一把燃了才能有点温度。
这一通电话把他的计划彻底打散,程声不得不考虑,回了北京他还回来吗?
他和秦潇从小一块儿长大,躲着老程在他那里住一个暑假完全不成问题,况且北京还有电脑用,有一期期的新杂志,乐队可以照常排练。
他还回来吗?回来吗?程声问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的雨小了些,不像昨晚海啸似的要把整座城都卷起来。程声走到窗户边,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听了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最后还是决定和张沉讲一声自己要走了。
他这次没扒人窗户,走的正门。
他打了把纯黑的大伞在雨里走,从设计院走到三钢家属院,走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小时内他什么也没想,周围一股子雨腥气,熏得人他脑子无法思考,只能做最简单的事,看看过路人。
三钢家属院门口聚集了一片黑伞,要是钢厂的黑烟化成固体大概就是这景象。
几个穿着雨披的中年男人围在一起,一口一口地在伞底下吸着最便宜的烤烟。
程声目不斜视地穿过他们,却不自觉地听到几句讨论。
“写检举信吧,这是压根儿不把咱大家伙儿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