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朱函的脑袋侧过一边,额头的碎发散了开,遮住半边脸颊。
匡语湉扯着她的胳臂,冷冷说道:“你爸妈没教过你好好说话吗。”
朱函转头,眼里都是红血丝,她完全没料到匡语湉真有本事在派出所撒野,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打回去。
匡语湉不让她,拦着她的手,两个女人就这么在大厅里又打了起来。
匡思敏愣住了,江喻微微皱眉,姚起东则是把刚刚叼嘴里当烟的钢笔拿下来,撞了撞身边江喻的手臂,瞠目结舌地说:“老江,这场面你见过没?”
他把钢笔拿手里,感慨:“反正老子活到现在真是第一次见女人打架。”
妈的,真凶残。
经过江喻前阵子的提点,他已经能把匡语湉和“宁凛的初恋”对上号了。宁凛对那初恋的形容,简直是用尽了一切美好的词汇,什么温柔可爱,斯文优雅,活脱脱一法式风情的贵族小姐。
可现在,姚起东又开始自我怀疑,顺带怀疑宁凛的文化水平,他真是死也没办法把脑子里的法式风情和眼前打架的女人划上等号。
她俩打了一阵,朱函是运动员,体力和体型都占上风,匡语湉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动作越来越吃力。
匡思敏看得着急,眼睛盯着她俩,胳膊去碰徐槿初。
没办法,徐槿初是在场除了她姐姐她唯一熟悉的人了。她问:“徐老师,我姐好像顶不住了,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去拉一下吧。”
徐槿初垂着眼,不说话。
匡思敏又用力碰了他一下,他才惊觉回,傻傻地应了句:“你说什么?”
匡思敏蹙眉,对他的走感到怪,“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发呆。”
徐槿初摇摇头,“没什么。”
他把眼放到大厅里打得混乱的匡语湉和朱函身上,可脑袋里还在想着刚才她的那句无心之言。
【我没有偏心,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有些酸涩地想,最重要的人啊。
这个世界都爱那种看起来很热闹的女孩子,他遇到了个清冷的,尽管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亡人,他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承认,他爱她也有所保留,但他始终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能把彼此的心焐热,毫无保留地爱上对方。
可刚才她说,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那位“未亡人”,一个是匡思敏。
没有他。
匡思敏推他,“徐老师,徐老师。”
徐槿初嗯了一声,迈步上前,准备和匡思敏一起去拉开她们。
忽然,一个人走过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低下头,右手空荡,大片的淤青从脖颈蔓延到领口,直至消失不见。
“没事儿,让她打。”
徐槿初认出他,嘴角不自觉地下沉,“可是……”
宁凛回头,看了她们两眼,勾了勾唇,“没关系的。”
他无视匡思敏惊骇的眼,经过他们身边,从姚起东手里拿了样东西,再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匡语湉不敌朱函,被她摁在地上,两人的衣服都沾了灰尘,匡语湉看起来更加狼狈些。
她伸手顶住朱函的脖子,把她格挡得尽量离自己远一点,朱函混乱地挥着手,巴掌不断落在她的肩上、胸口,还有脸颊边。
朱函眼睛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恨不得把身下的女人给弄死,打得她彻底服了为止。
匡思敏是小贱人,她姐姐就是大贱人,两姐妹都贱,都去死!
她喘着粗气,抬手准备给她来个致命一击,后脑勺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杆冷硬的金属物顶上,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身后,“不许动,把手放下。”
朱函抖了一抖,下意识想到了警察腰间惯常佩戴的那玩意儿,黑洞洞的枪口,只要轻轻射出一颗子弹,就是一条人命。
出于本能,她哆嗦了一下,扬起下巴,立马放开了钳制匡语湉的手。
男人笑了一声,丢开手里的东西,一手将她两只手反剪到身后,狠狠束缚着。
朱函躲不开,眼前痛得黑了一下,她被迫往后仰着脑袋,视线先看到天花板,再是明晃晃的灯,然后是男人沉静的脸庞。
他咬着一只钢笔,对她挑眉,眼里毫不掩饰的嘲讽——不就是那个墓园前断臂的男人么!
“操你妈,你耍我!”
朱函盯着那只钢笔,疯了一样挣扎,男人用的力气很大,她越动,越被牢牢束着,胳膊关节越来越疼,后背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宁凛松嘴,钢笔啪嗒掉在地上。他的表情并不骇人,甚至还有点轻佻。
但他说的话,却这么令人心惊胆战。
他冷眼看着朱函,而后抬头,对着看他们看愣了的匡语湉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看什么,继续啊。”
“你——你他妈疯了,这里是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