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称为x1的药剂大大超出了末世前人们对药剂所能达到的最高认知,是齐教授通过对两只c级变异兽的胰腺分泌的三种变异性肽类物质改造而来,大幅度提高了人体自身的免疫恢复速度,在副作用暂且不明的情况下将一个心脏被腐蚀了大半的进化者成功救活。
除此以外,研究所的真正实力在这次的临时敌袭中更是显露了冰山一角。强大而秘的进攻型武器,几种强力治愈型药剂,对变异兽精准确切的探索、测定仪器,都令人叹为观止。
夜色朦胧,让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更加后退了几分。
景夏勉勉强强地撑着一根由于楷临时做出来的拐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一颠一颠地艰难前进。不时有人向他疑惑地看上几眼,然后便又飞快地转开视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与很多伤得差点就要死了的进化者相比,景夏这种断了腿的“小伤”只能算是普通了。
他沿路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位于医疗区最高层的那几间房。
在末世后,由于进化者身体素质的大幅度提高,cu加护病房的设立几乎是没有必要的。除了个别变异的病毒外,几乎没有什么微生物能够感染到进化者的伤口,也绝对不会成为致命的危害。
景夏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一眼便见到了那个躺在床上、安静宁和的男人。
他很平静,整个人因为柔软舒适的床铺而向下凹进去了一个弧度,景夏关门的声音并不小,但是很明显却没有将他吵醒。往日里凌厉冷漠的双眸此刻紧紧闭上,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就是在昏迷中,纪川呈也依旧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这间房里只有纪川呈一个人,又或者说在顶层的几间勉强算作是重症病房,各个都是单人病房。
景夏艰难地撑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到了床前,他顺势坐在了一张小小的椅子上,终于能够将拐杖搁置一边。
整个房间的光源便是床头的一盏淡黄色的小灯,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可以说除了床外,大部分地方都陷入了暗色阴影中,而此刻景夏也没有这个心思去多观察其他东西。
他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床上的人。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从此以后都看不到这个男人,而现在……这个人却活生生地躺在了自己面前,用一种苍白脆弱的形式和不屈顽强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空气凝固了时间,好像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这样一直坐下去、一直看下去。直到门口传来了“吱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景夏才慢慢地转过了头,一眼便看见了推门而入的秦楚。
她似乎对景夏在这里的事情没有一点惊讶。
秦楚径直地走到了床的另一边,从黑暗里又拉出了一个和景夏一模一样的小木椅坐下,低了头叹了声气:“你这样的伤势虽然并不是非常严重,但是也不应该乱走动。我给你的腿部经、血管、肌肉和腺体等都进行了连接修复,但这仅仅是外在的帮助,最重要的仍旧是你自身的恢复能力。”
景夏轻轻的点头,疲累的眸子无力地搭下:“嗯,我知道。秦姐,你应该很累了吧,怎么又过来了?”
“五楼的人员说看到你进来了,我就来看一看。”一根曲卷的青丝从她饱满的额上搭拢下来,美丽的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妩媚了几分,她道:“少爷的伤势比较严重,伤到了大部分的器官,但我估计到了明天应该也能醒过来。”
景夏沉默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秦楚忽然开口:“之前我和于楷去实验室的过程中,我忽然想起要回头拿个东西,所以先回去了。”
景夏的身子猛然一怔,他顿时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眼前恍惚地闪过不久前在那个狭小黑白的房间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的喉咙不觉得有些干涩,更加哽咽了几分。
秦楚抬了眸子淡淡地望了低下头的景夏一眼,唇边划开了一抹苦涩的弧度,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听到那些话,我以为会过得更久一点,或者说……这辈子永远都听不到。”
“少爷是一个内向的人。他从小就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孤僻、寂寞,但是却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这样的性格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没有在意景夏的沉默,秦楚淡笑着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三个人认识了二十年,什么话也都不用再多说了,你知道的,我大部分都知道,我知道的,你也不会太过于茫然。但是这一点,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也是真的……我所没想到的。”
“其实……我知道。”景夏轻如鸿毛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让秦楚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他微微摇头看向了病床上仍旧在昏迷的男人,张了张嘴,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以前我没有发现,那么在这一次……他表现得很彻底,彻底到我无法去忽视,只能去遗忘逃避。”
景夏的意思是上辈子的时候,在末世后他并没有与纪川呈有这些过多怪的接触。而重生的这一次,这个男人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只会沉默淡定地站在自己身后,反而直接地上前一步、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秦楚没有多想,她自嘲地一笑:“少爷十六岁被将军送到部队的时候,是非常拒绝的。他不愿意离开b市,甚至想过永不参军。但是后来,他还是妥协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景夏微怔:“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没有让自己成为那个最顶端的人,他有很多事都做不到,也做不了。他只能是纪家的继承人,而无法成为纪川呈,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别人所不允许的事情。”
景夏的手指微微缩紧,他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当他第一次从部队里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正好是什么时候吗?”
听了秦楚的这句话,景夏凝着眉头努力地回忆那多少年前的事情,却只能想起纪川呈只呆了几天便又回了部队,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带着一个女孩子参加了吴家的宴会,他想要上前和你打招呼,但是看到你身边的女生,只能默默地走开。”秦楚低柔的声音十分悠远宁静,在这个环境下仿若是歌声一般缥缈,她低笑一声:“我记得,那好像是你的初恋。”
景夏精致的眸子猛地睁大,倏地便回忆起了自己年少无知时曾经做过的事。
他从小成绩不错,没有像其他富二代一样需要花钱上学,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全国知名的b市s中。但是男孩子的青春期总是会有一些暧昧、叛逆的因素产生,而在那个时候,他便与级花在一起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明艳爽朗的女孩子,总是将马尾高高竖起,任性张扬,漂亮得令人喜欢。现在想想,景夏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名字、对方的长相,但是他却记得,自己是被那种纯粹的女孩子霸道给吸引了。
可是,事实证明了——
这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唇边泛起一个苦笑,景夏微微摇首:“那就是个笑话,也算是给我长了个记性。有句话说得真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当年,景夏本以为那个女孩子是真心喜欢自己才会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结果却……仍旧逃不过对金钱、权利的诱惑,在景父一次小小的试探下便彻底现出原形。
也是从那以后,景夏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开始了之后两年叛逆任性的岁月。
、第五十章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世界上终究有很多外在的因素是我们普通人所无法抗衡的,比如父母的选择,比如世俗的观念,比如感情的权衡。”秦楚低笑一声,悠悠道:“我虽然只比你们大几岁,但也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了。景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小时候总是欺负你吗?”
晕黄的灯光仿佛是因为长时间的点亮而明亮了几分,但是由于竖立在景夏这边的床头柜上,始终无法照射到秦楚那边,只能堪堪将她的白色大褂的下摆照耀出了一层朦胧的温暖色。
景夏怔了怔,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楚,却只能在黯淡的光线中看到对方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而无法看清。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这是你表达关心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