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小寰宇会在他头顶上飞上一圈,嘴中念念有词,情古怪地看他。
过了一会又飞上高空,御出小金剑在他眼前画出一个个的异符号,小脸绷的很紧,做出这样的事似乎很痛苦一样,可那小金剑却没有停止,一遍又一遍……
哪怕疼痛如此,古玉书依旧在观察着视力所及的地方,那个变成婴儿居心不良的老祖宗,那个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小金剑莫非在做着什么特殊的仪式?
自己到底是鼎炉还是丹材?
小寰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信呢?
也不是……
他想,他还是隐隐愿意相信小寰宇说的都是实话,至少在他毫无抵抗力的时候,小寰宇眼底的情是焦急而凝重的。
时间在流逝,小金剑也飞的越来越快,眼前的空气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金色的复杂符号。
小寰宇突然伸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脸上荧光闪烁,情肃穆,八把小金剑更是璀璨生辉,一时间眼前金光大作。
那复杂的符号倏然缩小,向他压来,即便以古玉书如今疼得感觉尽失的状态,也清楚感觉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身体,烙印在了灵台上。
转眼间,随着金符的消失,那痛楚竟然也如退潮的潮水般迅速消失了。
古玉书眨了眨眼,又动了动手指头,对身体的掌控正在恢复,疲惫到达极致的酸涩也慢慢回到了大脑,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动弹。
小寰宇手捏莲花,将收势结束,便慢慢飘了过来,惨白着小脸低头看他:“灵根变异,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古玉书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张嘴却做不到。
小寰宇捂着胸口,身形若隐若现,低声说道:“千年前我巧得一上古秘法,可以促使灵根变异,可惜要求苛刻。其一必须是有灵根的凡人。其二又必须火毒攻心经脉饱胀。其三便是要在这痛苦中依旧保持意识,亦是有绝顶钢铁意志的人。你三项全都符合,又有懂得此法的我在,这是你的机缘,对你日后修仙有天大的好处。现在先不要动弹,等到药效彻底退去再起身,我现在魂力用尽,先去炉中休息,近日莫要再喊我了。”
古玉书听的清楚,再看小寰宇明显模糊不清的身形,心思复杂,眨了眨眼,当做感谢。比起灵根变异这种千古罕见的秘法,一辈子保持这童子之身根本无所谓,更何况这一世他一心求仙,爱情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不要也罢。
小寰宇完成一件大事,哪怕千年积攒出的魂力因此消耗了大半,也不心疼,更是喜悦,要知道,古玉书好便是他好,若是可以,这个大腿他要养得胖胖壮壮的才好,所以弥补错误得到感谢后,他勾起嘴角,闪亮着眼眸,一扭小屁股,闪身走了。
小寰宇一走,便清净了,古玉书瞪着眼前一层不变的景色看,脑中纷乱无比,却又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
只觉得老祖宗是个大宝藏,说不得会有很多的好处给他,可是平心而论,这残魂更是一个大麻烦,做事提拎不清不说,性情也千般的变化,并不可靠。未来修仙,路途漫漫,要是和这样的人结伴而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给坑死了。
哎!
撵又撵不走,留又留得不安心,看来还得从长计较。
这般想着,时间不觉间过去了很久,身体终于可以慢慢动弹,古玉书便扭头看去,碎裂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饱满凝实,轻轻扭动肩膀,就像没有受伤之前一样,真的是恢复如初。
修仙界玄妙无比,断肢再生也不算怪,可是让凡人服用那灵气充沛的丹药却又不至于爆体而亡,这丹药本身就已经珍贵到了极点。这大手笔,怕是也只有千年前以一手绝妙炼丹享誉修仙界的古寰宇了。
这般想着,古玉书眼中异彩连连,确认小寰宇的价值远高于其带来的那些麻烦,更何况小寰宇本身并无害他的心,做错了事还知道补偿,所以只要将其好好管教,带在身边也是无妨的。
又等了一会,古玉书感觉力气终于恢复了几分,便慢慢地翻身,爬上了床,闭目休息。
他必须好好恢复精,细细研究那大日湮丹炉的玄妙,而且大门外关着的毒蛟真人和石乐生都让他很不放心,最好能够再去看看,若是可以将人杀掉更好,毕竟古家的秘密决不能宣扬出去,若是引得那些元婴期和化期的修士好,古家怕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所以他闭上眼稍微休息一会后,便拿出食物和水吃了起来,接着又捧着大日湮丹炉细细打量。这丹炉从外表看虽然通体碧玉,但是造型和手工连精美的标准都达不到,就算捧在手里别人也未必能认出这是什么。不过既然是至宝,想必其中蕴涵的灵气是不同的,即便是他上一世不过练气六阶的能力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为了保护好这个丹炉,古玉书决定在金丹结成前都尽量少用,因为只有到了金丹期才能够修炼本命法宝,到时候将这至宝收入丹田,才能够真正使出其中的玄妙用处,在这之前,只要低调的一步步的修炼就好,有机会了再买上一个丹炉,以药入道。
是的,自从他的手心落下三颗黑痣后,他就知道自己只有走药修一途,宝物识人,只有最适合它的才会成为他的主人发现其中蕴含的玄妙,在古玉书看来,这大日湮丹炉绝不屈居于人的第二法宝,哪怕是小寰宇,也只是能使用其炼丹罢了,最终还是走的剑修一道。
这是他的机缘,成为药修已经势在必行了。
一觉睡醒,山中无岁月,洞中更是没有时间的流逝。
古玉书心里惦记着毒蛟真人,所以一睁眼便去了前面的药园,与后院不同,这药园因为距离盛放大日湮丹炉的灵泉较远,有些娇气的仙草地已经荒芜了,只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草药还活着。
古玉书一路看过来,也不觉得心疼,反正这里面的药草有许多都不认识,既然不识得价值,自然也就不在乎了。再说,光是后院的那些草药就足够他满足了。
他走走停停,细细寻找,最后停在了一簇生长茂盛,像是狗尾巴草一样的植物面前,只是那标志性的狗尾巴是白色的,而且须毛很长,看着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可是他却面露凝重地拿出空下来的灵匣,打开,小心靠住一根狗尾巴,然后猛地一合,将狗尾巴关在了灵匣里,然后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用匕首切断了根茎。
又如法炮制摘下四个狗尾巴草,然后古玉书想了想,又去了后院,寻到了一处长得茂盛的紫色草药前,他将匕首在一片紫色的叶子上来回切了一下,浅眯着眼确认匕首锋刃上染满的紫色汁液,然后才小心无比的将匕首套上匕鞘放回到了储物戒中。
所谓是药三分毒,有时候为了炼出药性,更是要在辅料中添加剧毒的药材,天下间识得毒药的人物首先肯定是毒修,其次就是药修。用毒药对付毒蛟真人虽然不妥,但是以古玉书的眼界也勉强能够分辨那毒蛟真人是从动物身上提取毒素的毒修,否则不会在名号中有个蛟字。
为了保险起见,古玉书又在药园里寻寻觅觅了许久,找了不少毒草,将储物戒装的鼓鼓囊囊,才起身离开。
一切就绪,古玉书准备离开,他想了想,将大日湮丹炉取出放在了小屋里,这才再次动身。
这一次出去,九死一生,若是自己平安归来也好,若是不幸被俘被杀,也不能将这至宝流到外界,断了古家的根本!
一路走过练武场,杀戮之气再次降临,古玉书视而不见,闷头快走,来到了断桥处,一踩上去,幻阵竟然再次发作,他又来到了那临湖小筑之处。这一次,小寰宇站于白纱之下,俊朗无双的眉眼如画,白衣翩翩,氤氲着灵气的眼眸微敛,深深与他对视。
古玉书脑中闪过疑惑,怎么幻阵还在发挥作用?
古寰宇抬起白玉般的手腕掀起白纱,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浅笑着喊道:“玉书。”
古玉书马上收敛心,恭敬鞠躬:“老祖宗。”
古寰宇说:“辛苦你了。”
古玉书眼眸疑惑。
古寰宇走上前,脚下每个落处都溢出圈圈的波纹,就像踏波而行一样,翩然地落在古玉书的面前,他抬手,轻而柔地抚过他的鬓角发丝。古玉书本来不喜外人触碰自己,可竟然躲不掉,被那绝美容貌下的复杂情定在了当场,只听古寰宇低哑地说道:“没想到你会长成这样……”
古玉书眉心一蹙,只觉得心脏莫名地疼了一下。
古寰宇转瞬间,情绪收敛,那手也收了回来,转身眺望远方,幽幽说道:“我是念,他是魄念,我就是我,往日种种牵绊经历造就的我,可惜我只能存活于死前布下的养阵中,他也是我,孩子心性懵懵懂懂,寄魄于丹炉之中可随你游走千山万水,上天入地,须的相互扶持,真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