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想开农家乐。你看这个度假村,它经营的项目涵盖了各个层次的消费群体,跟他抢客源太被动了。”司骁骐眼睛里亮闪闪的,满是憧憬地说,“以卵击石的事儿我不干,我去填补填补它的空白。”
“那到底是什么?”萧晨也来了兴趣。
“你看这个度假村,它还缺点儿什么?”
萧晨想了想,目光扫过大客厅停留在落地窗上,窗外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房间里倒是温暖异常。
“不缺什么了啊,基本设施该有的都有了。”
“给你个提示,”司骁骐秘兮兮地说,“你来到一片大森林里,最想做什么?”
“采蘑菇?”萧晨笑着说,“光着小脚丫,背着大竹篓,清早出门采蘑菇?”
“打猎!”司骁骐啪的一击掌,带着几乎亢奋的情说,“这里可以开个狩猎场!”
“打……打猎?”萧晨有点儿惊异地说,“你打算开个狩猎场?”
“嗯!”司骁骐的脸庞都发着光,兴奋不已地说,“滑雪、温泉、各种球类……这些游乐项目随便哪个度假村都有,甚至大一点儿的酒店也有。但是狩猎或者就像你说的采蘑菇,这些项目只有在拥有极丰富的自然资源的地方可是实现。洛溪地处山区,这几年生态环保做得非常好,我们完全可以申请百十亩地,圈起来做个狩猎场,不用太大规模,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一定有很多人愿意来玩,多刺激啊。”
“可是咱们国家对狩猎场审核得非常严格,很难申请下来吧,再说,租地的钱倒是没多贵,可是每年养护森林的费用绝对少不了。你……不会打算把公司卖了吧?”
“当然不,安捷是只‘母鸡’,我得留着它,还指望它下蛋呢。”司骁骐豪爽地一挥手,说道,“我没那么多钱,所以我得抱紧杜新华的大腿。萧晨你看这个度假村的规模,他背后的企业一定财力雄厚,是洛溪市的重点企业。如果我们跟杜新华合资,让杜新华所在的集团去跟洛溪市的林业、工商部分谈,去办理相关的执照和手续肯定不会太难。这样,等三年后路修好了,客源多了,咱们手里也有余钱了,再扩大一下规模,增加一些份额,慢慢就能把生意做起来了。”
“你打算投多少钱?”萧晨皱着眉问,“我要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还在说公司账面上就没钱。”
“我可以卖两辆车,”司骁骐说,“这个机会不能放过。现在这里还属于待开发地区,等它把路修好了,肯定有大把的投资商涌进来,那时再下手就晚了。这就好像买房子,听说哪里要通地铁就赶紧下手,等地铁一旦开工甚至开通,你休想买得起房。”
“但是,会影响安捷的营运吧,再说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你不可能天天在这里盯着,万一狩猎场在经营上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所有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敢投资才有回报,一味守成的结果就是败家——我有切肤之痛啊。”司骁骐果断地说。
萧晨静静地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说:“行吧,你想开就开吧。”
司骁骐终于从萧晨这句带着点儿勉强色彩的话里t到了重点,他收起了满脸的笑容说:“萧晨,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萧晨刚张嘴想要否认,司骁骐就打断了他的话:
“别装!你答应过我的,有事儿说事儿不许装。你丫演技太好,一会儿入戏了绝对会被你糊弄过去。你是不是不乐意我开狩猎场,为什么?”
萧晨耸耸肩:“我……觉得有点儿残忍。”
“啊?”咣当一声,司骁骐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司骁骐上下打量一下萧晨,带着调侃的口吻说:“你矫情不矫情啊,吃红烧牛肉的时候怎么不说残忍了?啊,还把我那份都吃了。”
“那不一样,”萧晨想辩解两句,再想想又摇摇头说,“算了,你就开狩猎场吧,听起来挺刺激的。”
“别啊,”司骁骐认真地说,“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别说一半露一半的。”
“真没什么,”萧晨笑着说,“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就跟你一看我提速不换挡就数落我是‘机械杀手’一样,我一当医生的,一想到是为了消遣取乐就剥夺其他物种的生命就有点儿别扭。”
司骁骐定定地看了萧晨几秒,干脆地说:“那算了,怎么挣钱不是挣啊,咱们换条路子,本来开狩猎场也就是个大致计划。”
“什么‘大致计划’,你连风险预估都做了还‘大致计划’呢,”萧晨伸手拍拍司骁骐的脸颊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管我。我这大概就是你说的‘矫情’吧,等你的狩猎场赚了钱,估计我就更不介意了,人性总是虚伪贪婪的嘛。”
“萧晨……”
萧晨没让司骁骐把话说出来,他打断他说:“你是不是特感动?那就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肉偿行么?”司骁骐凑近他。
“行啊。”萧晨趁机啃上司骁骐的脖颈。
司骁骐感受到萧晨唇舌的温度,觉得连心都烫了起来——你哪里是“矫情”或者“贪婪虚伪”呢,你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失望而已。
***
跟杜新华约的饭局是下午六点半,从五点四十五开始萧晨就在翻那一大堆行李。司骁骐站在窗前用手机拍雪景,一边凉凉地说:“宝贝儿,你总不至于想穿两条牛仔裤吧?”
“我记得我带了一条薄棉的睡裤,估计能套在牛仔裤里面吧。”萧晨努力地翻衣服,他可不想冻感冒了,难得的蜜月假期,要是一路咳嗽着、擤着鼻涕、发着烧,那该多扫兴。
“呦,那多难看啊,”司骁骐用一种让萧晨忍不住想抽他的口吻说,“那多破坏我家宝贝儿腿部优美的线条啊。”
萧晨不理他,愣是从一堆衣服中抽出那条睡裤,他试了试后绝望地发现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行,那睡裤鼓鼓囊囊地团在裤腿里,既别扭又难看。
“你的秋裤呢,借我一条。”萧晨放弃地把睡裤扔在床上,认输地冲司骁骐伸出了手。
“唉,‘有一种冷叫做妈妈觉得我冷’”司骁骐看着铺满床的衣物说,拿腔拿调地说,“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冷。”
“妈,我挺冷的。”萧晨板着脸大声而清晰对司骁骐说,“给条秋裤。”
司骁骐愣了一下,然后爆笑出声,他指着萧晨笑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都流了下来。等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了之后,纵身一扑把萧晨扑倒在大床上,他压在萧晨身上,在萧晨的衣服蹭了蹭眼泪,然后喘着气说:“乖儿子,冷了吧,来妈妈给你条秋裤。”
萧晨也忍不住乐了,他掐着司骁骐的脖子说:“赶紧给我爬起来,还得换衣服呢,别迟到了。”
司骁骐笑着从萧晨身上爬起来,占便宜没够地在他嘴上啃了一口后拉起萧晨,顺手翻出一条浅棕色的秋裤递过去。一边说:“媳妇儿,你现在说话办事儿的风格越来越随我了,这就是‘夫唱妇随’吧?”
“这叫近墨者黑!”萧晨抱怨一句,穿上了那条秋裤。
等两个人收拾利落离开房间时,已经六点十分了,天色迅速黑了下去,雪地里亮起一串昏昏的小地灯,勾勒出小径的走向。四下里一片白茫茫,雪仍然纷纷扬扬,呼出去的每一口气都能喷出大团的雾气,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每一次的呼吸都在空中融成一体。
萧晨觉得其实也没多冷。
秀山厅是个小包间,陈设很简洁,杜新华在这里设宴让司骁骐和萧晨都觉得很舒服。他选定的菜色也没有什么昂贵的山珍海味,都是当地的特产,价格适中但是风味独特。萧晨在心里就对这个杜老板有了好印象,这人很务实,不铺张,爽直又聪明,跟这种人做生意心里踏实。
司骁骐跟杜新华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聊上了,萧晨虽然听不懂生意经但是好歹想起来自己“助理”的身份,于是拎着酒瓶斟了一圈儿,等坐回位置上的时候他敏锐地捕捉到司骁骐的一道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