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就有人到兵役处询问,第二天城里的驻军地就围满了要当兵的年轻汉子,再后来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干脆结伴去边关大营,打算加入守军杀胡子去,最的是,居然还有家中的老人亲自相送,告别的话也很耐人寻味。
“我儿去到边关,一定要多杀几个胡子,也好娶个花木兰那样的好媳妇。”
旁边听到此话的县尉一脸的不可思议,就算是去到边关当了兵,不训练上半年根本不可能上战场。还有这位大爷,你送儿子去战场杀胡子,就是为了娶媳妇?
别管那些去边关的汉子是单纯的热血,还是想法葩,只北陌一个县就有近千人前往边关大营,后来这篇文章在北疆诸县流传开,边关大营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青壮前来应征。
蔺敛知道这事之后,忍不住对着手下的将领得瑟道:“嘿,我儿子,各个都是好样的。”
只有蔺岳挠了挠头,说:“花木兰是谁?难道比我媳妇还厉害?她可是杀过好多胡子,做了千户的。”好吧,这位和很多人一样,把故事当真了。
话题扯远了,现在回来继续说边关战事。
一连三天,胡子每天都会在风雪最大的时候攻城,然后留下几千尸体退回去,守军疲惫不堪,却丝毫不敢放松。
斥候报告,从胡子的营帐数量推断,这次胡国出兵超过四十万,可是每日攻打隘口的数量只有不到五万,剩下的三十多万人在做什么?他们的最终目标到底是哪里?
“这帮狗日的胡子,每天都要折腾老子两个时辰,老子迟早要把他们的卵蛋全捏碎了。”蔺柏手下的一个千户坐在火盆旁,一边啃着冷硬的麦饼,一边破口大骂。
虽然边军常年驻守北疆,可是在风雪中始终没有胡子习惯,耗费的力气也比胡子更多。为了守军不至于力竭,下面的兵卒必须经常轮换,可是将领就没有这个福利了。
蔺柏、蔺岳、周狂已经连续几天没下过城墙了,不仅白天要战斗,要安排轮班的守卫,检查装备和物资,半夜还要巡夜,并随时随地的激励守军,鼓舞士气。跟随他们的将领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不像他们三个那么操劳,也是疲累得不行,全都对胡子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出去杀光他们。
蔺柏站在城墙上,看着退去的胡子微微的皱眉。
隘口越是狭小,攻击的时候能一次冲上前的人就越少,对防守方也越有利,可是即使这样,这三天下来,双方的伤亡数基本是一样的。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大雪阻挡了视线,没办法提前发现胡子的行踪,等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开始爬云梯了。另一方面是边军是从各地征召的,很多人不适应这寒冷的天气。
第二点没办法,可是第一点能不能想个办法呢?如果能提前发现胡子,或者让他们在爬云梯之前被阻挡一下,让守军有时间熬制滚油,准备弓箭……春夏秋季还有护城河可用,可是现在护城河水都结冰了,有也和没有一样了。
几乎就在蔺柏皱眉的同时,陈繁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陈繁在边军四年,也曾在冬季与胡子打过仗,非常了解守军在冬天里会遇到的问题,可是长久以来一直没想出该如何解决。
这三天的战事详情,陈繁从自己的渠道知道得一清二楚,看到每天的伤亡数字,他都恨得直咬牙,里面有多少人曾和他一起策马驰骋?有多少人曾和他一起并肩战斗?他很想回边关大营,可是就算他回去也无法改变战事,就像他无法改变这越来越大的风雪。
处理完手中最后一本文书,陈繁起身准备回客栈休息。
路过县令的厢房时,正好遇到蔺秋从里面出来,陈繁行了个礼,打算请他先行,心中不知怎的突然一动,口中已经说了出来。
“太子妃可有提前发现敌踪,或者将敌人挡于城墙之外的方法?”
、第62章
“太子妃可有提前发现敌踪,或者将敌人挡于城墙之外的方法?”
蔺秋停下脚步,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繁立刻把边关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然后说:“据报胡子此次人数超过四十万,而我边关将士不过三十余万,还要分兵守卫其他隘口。如果能提前知道胡子偷袭,凭借隘口天险,尚能勉强抵挡胡子,现在胡子借风雪偷袭,每每得手,长此以往不堪设想……”
蔺秋安静的等他说完,才说:“县下九湾乡有高姓人家,掘井时有黑水涌出,颇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
陈繁听得有些发愣,不明白蔺秋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蔺秋停了一下,又说:“将黑水倒入护城河,胡子来时只需要投一根火把即可。”
听了他的话,陈繁一脸的震惊,这困扰了边关无数年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解决了?旁边的邢嬷嬷却是兴奋得双手直搓,不知道火烧胡子的滋味如何?
蔺秋看陈繁没说话,转身就走。
陈繁急忙说:“太子妃,属下要离开两天,还请太子妃准假。”
蔺秋头也没回的说了声“准”。
不及回客栈,陈繁去县衙后面牵了匹马,不顾天色已经漆黑,用布巾蒙了口鼻,顶着风雪向着边关飞奔而去。蔺柏所守的隘口距离北陌县最近,陈繁当夜就赶到了隘口,将蔺秋的主意告诉了蔺柏。
蔺柏听说是自家小弟想出来的主意,也是一脸惊讶,他一边派人告知大将军,一边在心里懊恼,这御敌的好东西居然就写在县志里,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去看看呢?
他不是现代人,没听过“知识就是力量”,所以这真的不能怪他,。
军队里办事快如闪电,第二日已经有五百多骑兵赶到了北陌县下的九湾乡,将家中挖出黑水的高姓人家层层围了起来,封住的井被挖开,黑水注入骑兵带来的木桶里运走,木桶不大,原本是装御寒的烈酒的,一匹马带上两桶不成问题。
其实,这黑水就是原油。要在现代社会,家中挖井都能挖出原油,那人家肯定乐晕了,以后完全可以天天躺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在这里,却是一家人缩在堂屋里瑟瑟发抖,看着进进出出的军汉,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好在陈繁安排好挖井和运送黑水的事宜,来到堂屋向这家人说明,后院的黑水对抵御胡子有大用,希望能购买他家的房子。
自从梁熙失踪,蔺秋接掌县令之后,跑外勤的事情都是陈繁在做,九湾乡他也来过,这家人也见过这个这个陈师爷,听他说不仅会给一笔钱,还会在县城里给他家一套房子,立刻就答应了,家里的两个儿子还很兴奋的表示,希望能加入边军。
这又是两个被《木兰辞》吸引的热血年轻人。
当第一批黑水运到边关大营,胡子已经退去,蔺柏一边擦着长刀上的血迹,一边眯着眼睛笑了,甚至开始期待明日胡子来袭。
他身边的将领齐刷刷的打了个寒战,天气已经够冷的了,少将军还要笑成这样,太渗人了,得去喝两口酒壮壮胆……咳咳,是暖暖身子。
蔺柏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向自己的住地走去,得给父亲写封信,这份大功劳是自家小弟的,谁也别想抢了去。嗯,陈家那个小子也不错,顶风冒雪的赶来报信,到时候也得提一下。
一夜之间能运送的黑水毕竟不多,分到几个隘口,每个隘口所得就更少了,不过到也不指望这些黑水能烧死多少胡子,只要能在胡子攻城的时候稍加阻挡即可。
第二日胡子果然又来了,只是这次却是同时攻打四个隘口。
之前几日的战斗,胡子大致已经知道每个隘口的兵力,基本上推算出最大的那个隘口的兵力,这次再来,其余三处全是佯攻,主力放在了蔺敛所在的隘口处。
蔺敛天不亮就醒了,从昨夜开始他就一直眼皮直跳,这是长久以来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遇到危险,或者大战之前,他的眼皮就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