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时,本王问舒景乾:“照这情形,临溪百八十年内不能幻化成人了,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抱着刚经历了分筋错骨之痛,而昏迷不醒的临溪,说:“去天水溪旁边盖一栋茅草屋,守着临溪,了却余生。”
“可惜了,”本王叹了口气,道:“我这才刚拿回味觉,却再也喝不到你酿的酒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酿酒。”他看着怀里的鲛人,道:“要不是为了这酒鬼,我根本不会接手酒坊。这样也好,我丧失了味觉,我爹便不能再逼我了。从此,我就守在河边,一直陪着他。”
“也罢。”本王说着,道了声“告辞”,便同陵光离开了酒坊。
出门时,顺走了他两瓶酒水。
未来,可就没得喝了吧……
陵光此番,似乎不急着回天庭,跃上了我的马背,说是要跟着我看看人间的景色。
本王无奈,只得跳上了马,环过他的腰身,牵住了缰绳。
原本像这样的肢体接触,我做梦都想要。可此刻他就在我的怀里,我这心脏,却没有再躁动过。
原来放弃一段执念,是这样的简单。
一路回了桃花客栈,天已经大亮了。
燕玖大约是随姚书云去调遣兵马,缉拿黑市上的不法商贩了,此刻并不在客栈里。
本王这猛地看不到他,还有些不适应。
将陵光请进了厅里,本王只觉得饥肠辘辘,命小二端来了两碗小米粥,和两笼肉包子,顺手推给了陵光一份,然后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要说前头只能闻到气味,这会却能尝到滋味,一时贪嘴,便又多要几笼包子。
嘴里满是肉香,一时间好不满足。
陵光坐在对面,一派风度地吃掉了两个包子,然后喝了点清粥,笑笑说:“你在人间待得久了,变得和以前很是不同。”
“是吗?”本王塞了口包子,问道:“有什么不同?”
“以前的天璇星君,虽是不拘小节,可举止言谈间,风度翩翩。如今的你,看起来——”
“变得粗鄙不堪了?”本王笑笑,“既是以戴罪之身,来到了人间,还装什么清高呢。我原本就厌倦了天庭里一成不变的日子,此番玉帝贬我下界,反倒是遂了我的愿。”
“是吗?”他拿着匙子,搅动了一下清粥,睫毛颤了颤,忽儿问道:“你恨我吗?”
“恨?”本王看向他,“恨你什么?恨你没有看上我?得了吧,我天璇可不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三界之中,有那么多比我出挑的,你凭什么就得看上我。”
他大约是受不了我这副腔调,攥了攥拳头,忍了又忍,道:“如若你潜心悔过了,我向玉帝求个情,准你回天庭吧?”
“不必!”本王打断了他,“人间的日子快活着呢,我吃饱了撑的,跑回去给玉帝鞍前马后,做那劳什子的星君。”
他松开了手,苦笑道:“也罢,若是更喜欢人间,那便待着吧。天上的日子,的确是无聊了些。”说着,举起了饭碗,一仰头全部喝了。
可惜了清粥不是酒,不然他一准能喝出酒的气概来。
吃罢了饭,本王带他去城里走了走。
陵光因为是镇守土地的四方,所以有的是机会下界,在凡间游逛。
可他这人恪守古板,不会假公务之名,行一己之私,加上骨子里有些傲气,不喜与凡人接触,所以很少在人间走动。
这晌,看着人间的花红柳绿,络绎不绝的行人,和两侧气派的酒楼,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在一处披红挂绿的青楼前下了马,问道:“此乃何地?”
“男人们快活的地方。”本王回答。
“是吗?”他二话不说,直接迈进了门槛,瞧着女人们一窝蜂的围上来,又是摸又是亲的,赶紧又缩着脖子退回来,问道:“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哎呀,客观~”女人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边递媚眼,一般“啧啧”称赞:“好俊的公子啊。”
“是啊,这眉眼,竟比女子还要精致许多呢。”
“哎呦,这皮肤好滑呢,姐妹们都来摸一摸啊。”
陵光:……
本王忍着笑,将马交给了门口的小厮,走上前去,道:“既然来了,不如我请客,让你好好玩玩?”
他甩开了那些对他上下其手的女人,黑着脸道:“姑娘家的,如何这般的不知廉耻!”
“公子说笑呢。”女人甩着帕子,媚笑道:“可是公子自个儿来我这卿香楼的,明知道这儿是做什么的,还装什么正经呢。”
“是啊公子,看你色紧张,躲躲闪闪的,莫不是头一次来这风月场所?没关系,姐妹们啊,保准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欲仙欲死的。”
“呵呵呵呵。”
陵光顿时变成了一只落进狼窝里的小肥羊,一边说着“姑娘自重”,一边被人拖上了楼。
本王笑笑,叫了壶茶,坐下楼下喝了起来。不多一会,只见陵光衣衫不整地跑了下来,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腕,道:“凡间的女子,尽是些豺狼虎豹之流,十分的可怕,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本王扬扬眉,“不多玩会了?据说他们床上的功夫十分好。”
“休得胡言!”陵光说着,敛了一下衣襟,然后出了青楼。
本王摇摇头,跟了出去,上马之后,借了把手,将他拖到了马背上。
环过他的腰身,本王扯住了缰绳,正待去别处看看,却一打眼,看到了不远处带兵回来的燕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