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我并非草木,不能无情。
“阿玄,我从来在这白雾蒙蒙之中踽踽独行,看不到终点,找不着来路,便总想拉个人在这苍茫人世间陪着我——就是一起死了,也比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要好得多。”
晋王顿了顿,唇边又泛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道:“可如今,我却真心实意地想将那人从这无边无际的雾气中推出去,盼着他能替我在万丈红尘之中随心所欲、好好地活上一回,哪怕只是一场华胥清梦也好。但我好不容易才将一颗心给出去,若弄丢了他,我可不就又是一个人了……我能怎么办呢?”
他像是有些疲倦,垂下眼睫,忽然又笑了起来,淡淡道:“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这话极轻,也极重,轻描淡写间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本就最断人肠。
这红尘一梦,游丝横路,恨悠悠,思悠悠,上下求不得,从来只道皓首穷经为功名,有谁能够一蓑烟雨任平生?
不能潇洒,于是凭白就有了这许多牵挂,许多烦恼。
然何事堪嗟?不若提壶沽酒,吟啸徐行。
烟暝酒旗斜。
第32章 影卫去汾州
晋王难得外露一些情感,洗白一下自己,却偏偏有人不给面子。
他刚刚取了勺子打算用汤,便听到外头人未到声先至,顿时动作一顿,就见到梁小侯爷左眼青黑,皱着眉晃晃悠悠地闯了进来,叫完了人便不声不响地在晋王面前坐下。
梁文昊向来嬉皮笑脸,忽然正经起来,平日里沉在下头的血腥气便一层层地漫了上来,简直像是换了个魂一般。
看他色,晋王淡淡询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梁文昊一愣,咳嗽了两声道:“……和老婆打架弄的。”
“哦?”晋王轻笑:“那你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梁文昊扫了他一眼,颇为不自在地摸摸右边的吻痕,过了一会才终于挤出了个贱兮兮的笑脸,得意洋洋道:“这是和老婆床上打架弄的。”
我:……
我就知道这货帅不过三秒。
显然没有发现自己被我们两个嫌弃了,梁文昊笑嘻嘻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开口道:“正涵,你该知道,我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晋王色不动,抬手示意道:“我自然知道,可仍旧想听你说说看。”
梁文昊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停,笑笑:“若论战场杀敌,你比不过我,可这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我却只能仰仗你。”
晋王便似笑非笑地缓缓道:“你想救梁家,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