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阵人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盯着宋鬼牧手中的咒刀,仿佛在期待新演出的观众——至于杀了宋鬼牧,似乎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另一个任务。「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宋鬼牧左手持刀,横在胸前,他看了守阵人一眼,抬起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刀锋。
守阵人愕然!
尖锐的刀锋轻而易举地破开柔软的皮肉,殷红血液沿着刀锋洒了下去,落到地上。
守阵人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宋鬼牧的举动,而是因为他的右手。
握着剑的右手上,一道与宋鬼牧一模一样的伤口无声无息地出现,血花滴落,溅得地上朵朵鲜红。
“想不到啊,你的血居然还是红的。”宋鬼牧轻飘飘地点评了句,守阵人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宋鬼牧呲牙笑了笑,抬刀横于颈前,守阵人阴冷的眼,不远处僵硬的梼杌,之前还令他感到棘手无比的对手,此时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兄弟一场,”他小心地抬起头,看着守阵人,露出他这辈子,可能是最后一个笑容,“咱们俩,还是一起上路吧。”
我欠人太多,也欠你太多,都还不起,最后剩下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条命了。
宋鬼牧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在抖,却依然死死地握住了刀柄,让刀锋紧紧地顶在他的脖子上。
然后,一分一分的,压下去。
喷涌而出的血液覆过手背,温热而粘稠,伤口处传来的痛楚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剧烈,反倒轻柔地可以被忽略不计,他吃力地睁大眼睛,模糊的视野中,能看到那个身影如他一般被自颈边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血液的颜色竟如此分明,混在黑衣中也清晰可见。
梼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的身体仿佛遭受重创般抖动着,原本凝实的巨大身躯扭曲为诡异的虚影,渐渐地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果然,他没猜错。
阵眼只有一个,守阵之“人”却有两个,那多半是阵眼在其中一个身上,只要废了阵眼,另一个也会随之消失。
这种情况下最难做的猜测便是判断哪个是阵眼,毕竟另一个若是虚影,破坏它不仅不会伤及阵眼,反倒浪费力气。
宋鬼牧没多少时间猜,他只清楚一件事:王无相那个家伙,绝对会逼他做他最不愿做的事。
可惜那个混蛋算错了一着。
就算他是贪生怕死厚颜无耻的宋鬼牧,也会有不要命的时候。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鼻,眼前的世界也已变得模糊,他的身体晃了晃,慢慢跪了下去。
“嗯?”
莫应微微一愣,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紧紧地皱起了眉。
怒情阵那边竟然……怎么可能?
这一晚的四阵他与王无相曾反复推演过,最易破的自然是惧情之阵,张天师三个字不是白给,他们也不指望能拦住他,只求之后的埋伏能将他拦住,让他无法援手其他三人。剩下三阵,张非最不可测,由王无相亲自应付,按理该是最难对付的鬼王钟错交由他莫应,剩下一阵,则交给了“他”。
宋鬼牧虽然也是个曾让他们感到棘手的麻烦,但只要对手是“他”,那人便自伤了三分锐气,怒情阵,是他们最不担心的一阵。
可是,为什么……
计划被打乱让莫应不由感到一阵烦闷,不过这种事他向来丢给王无相去操心,传了个消息给他后,他重新把精力投注到自己这边的战场上——不远处,那只小鬼王正与他的傀儡打得噼噼啪啪,十分好看。
世代相传的鬼王战技,后天灌注的战鬼杀招,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
注视着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莫应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若不是王无相千叮万嘱,他真想自己冲上去,让那只小鬼王尝尝他的厉害。
鬼王……鬼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屋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里面放着的晚间新闻中主持人正在讨论这场大雨会给临山带来什么——讨论的结果是虽然大雨阻碍交通但因为没有发生在高峰时段影响不大,反倒是郊外的水库解了渴,整体来看还是件好事。
长生没什么精地靠在床头,眼睛直直盯着电视,在心里yy着那个口沫横飞的主持人如果知道了这场雨是怎么来的,又是要做什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老师他们……还好么?
还有……
几番努力想岔开的心绪终究是又绕回了市政府,长生闭了闭眼睛,干脆自暴自弃地不再努力,任由那个人从心里深处浮了出来。
他不该这么难受的,毕竟他早就知道,战鬼在这个世界上留不了多久,只要钟错的历练完成,成为真正的鬼王,就会按照当初他们说好的那样,将战鬼解脱出来,送入轮回。
这对战鬼来说是好事,他本来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能有机会借鬼王之手重入轮回,是他的运气。
他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这世上停留,而现在,也只是早了几天。
虽然他被归先生利用暗算了张非这件事非常让人恼火,但是长生相信,他的小张老师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你放心。”他去探望的时候,张非这么说,“天底下敢坑我的人,除了那个王八蛋,没有能不被我坑回来的。”
他那时候认真看了,张非虽然表情不痛快,但是眼却非常平静。
想到这儿,长生微微笑了笑。
他真的很好张非打算用什么手段报复回来,可惜他现在这情况,爷爷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出门了。
他天生体弱,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医生下了活不过三十岁的断言,爷爷本来还想瞒着他,可他原长生是什么人,能被人忽悠过去么?
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时他也恨过,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的愤恨渐渐磨平,只留下一点隐约的影子,偶尔会冒出来作祟。
也许就是这点隐约的影子,让他对战鬼产生了亲近感——他活不过三十岁,而那个男人,只有一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