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不顾自己鲛人之皇的身份?!
冰凉的鱼尾缠上他的双腿,无情的温度,却替他抵挡着风浪和尖石利物。
巨大的喜悦汹涌而上淹没了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忧虑,这样不行,这样他和蓝夙渊都会死的!
他必须把他们送到那艘楼船里……可指挥那艘楼船消耗的仿佛不单纯是他的力气,简直像在吸收他的生命力,而他却已经几近虚脱。
如果不够——至少要把蓝夙渊送回去,他身在这里,绝不是为了要拉这个人共他陪葬的!
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微微挣扎,蓝夙渊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那些鲛人们云里雾里以为这一切是他们的鲛皇做的,他却很清楚,楼船的突然发光一定与杨深有关。
他以自己为代价救了他的族人,他怎么能放任他去死?更何况——“别白费力气,我们不会死。”
伸手压住如同在微微颤抖的杨深,蓝夙渊沉声道,尽管他已经看到,他们两个马上就会落进深海风暴的风眼里。
“咳咳……”杨深却已经因为太过勉强压榨自己的余力,忍不住咳出了血来。
鲜艳的红色顺着他的唇角滴落下来,摇摆中一滴滴融化在他胸前的鲛珠之上。
原本绿色的鲛珠被染上了一层蒙蒙的血雾,竟产生了一种妖异的美感,好像本身有了意识一样,如同一颗心脏,正在蓬勃地跳动,生机无限。
蓝夙渊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看着那枚萦绕满杨深血液的珠子,目光深沉,不知在考虑什么。
如果说遇上深海风暴是九死一生,那么落进风眼,那绝对是十死无生,无一生还!
不会死么?
杨深也知道蓝夙渊是在安慰自己,刚才那句话也许他们相处至今以来,出于这个男人的最像安慰的安慰了,到最后结局竟然会是这样,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刚才那句被打断了的话,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但也幸好被打断了,要是当时知道眼前这个是真人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孤注一掷。
万幸他没有听见,不必到如今还太过尴尬,那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只要安安稳稳地藏在心底,就够了。
事实上,蓝夙渊确实是在安慰杨深,但他也并不是在说空话。
从登上皇位至今,他蓝夙渊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过;想要救的人,更没有救不成过!
无论是什么,想要让他妥协弯腰,绝无可能。这世上有一种人,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颠簸摇晃中他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迅速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杨深的眼睛,声音平稳如昔,沉声说:“闭眼,别动。”
说完,他蓦地咬破舌尖,低头舔过杨深胸前那枚被他小心翼翼地好好戴着、却终究沾染上了人类血色的绿色鲛珠。
那鲛珠本已诡异,如今又沾了鲛皇的血,人类红色的血液与鲛皇蓝色的血液迅速互相纠缠交融,如同抵\\死\\缠\\绵一般。
这让小小的鲛珠上面生机勃勃的颜色愈发盈亮,与此同时,蓝夙渊的脸色却迅速苍白下去,倒快要显得比杨深的脸色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