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忍忍吧,林以轩暗暗告诉自己,等到三天回门过后,他们就可以分房睡,也不怕会被旁人说嘴。
第二天一早,黎耀楠就去了族兄处,虽然约好的是五日后再见,但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019
黎有信住在西街,距离黎府还有一段路程,黎耀楠先去墨宝斋,购买了几样礼物,这才慢慢悠悠往别院行去。
这座别院亦是属黎府产业,黎老太爷还在世,对族人颇多照应,与族里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密。黎老太爷深知独木难成林的道理,黎家祖上原就是泥腿子出身,他只巴不得族里多几个有出息的弟子,好让黎家真正跨入世家行列。
黎老太爷的想法和打算都很好,只可惜他去得太早,若再多活二十年,黎家说不定就能崛起。
按理说,就算这样,黎家和族里的关系也不应太差才是,坏就坏在黎老太爷娶的妻子目光短浅,作派又大,性子还小家子气,平日里帮衬娘家还来不及,又怎会照看黎氏族人。
现如今马家是黎府座上宾,两家人亲热的和一家人没区别,马家表兄也在黎家的帮衬下,谋了一个从八品的官位,看起来虽然不打眼,但那也是官啊,马家从此也算是改换门庭。
黎氏族人反倒成为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连道贺,老夫人也嫌他们人多,客房都懒得收拾,只一座别院就把族人打发了。
如此这般状况,黎氏族人焉能不气,但是气又怎么样,黎家到底是黎氏最有出息的这一支,哪怕心里再生气,他们也只能忍着,只巴望黎家看在亲戚面上,能多提携族中子弟。
黎耀楠就是看中这种状况,才敢把主意打在族人的头上。
别看老夫人现在横,那也是因为黎氏族人有求于人,他了解过大晋律法,在宗族的力量面前,别说一个老夫人,哪怕就是皇家子弟,面对宗族的决策,也一样反抗不得,要不然又哪来的大宗正府。
说来也巧,黎耀楠到的时候,黎有信正在院中宴客,据说是他的两位同窗。
黎耀楠笑嘻嘻的走进院子,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院子里除了黎有信和他的同窗之外,还有三位族人,黎耀楠也没含糊,先不先把礼物摆上,他这次成婚,黎氏族人共来了七人,礼物一份没落下,虽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物件,但礼多人不怪嘛,再说这些礼物也还算能拿得出手。
“耀楠客气了,来就来,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一位族兄不甚赞同,面上虽略带责备之色,眼中的目光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族兄不嫌弃就好,耀楠第一次出门访友,还怕自己失礼,心中甚为忐忑,对了,三位叔伯呢?耀楠还没前去请安。”黎耀楠极为谦逊的回答,至于为什么第一次出门访友,那就任由他们脑补去吧。
果然,几人听了他的话,面上均露出同情之色。
黎耀楠心中暗笑,他才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干嘛,别人对他越同情才越有利。
“三位叔伯出去了,耀楠有心就好,待他们回来,为兄定会代为转达。”一位族兄笑着回答。
黎耀楠赶忙拱手谢过,接着黎有信为他介绍两位同窗,他们一个姓孙,一个姓刘,均是和他同年考的秀才,亦是寒门子弟。
互相见过礼之后,黎耀楠才知道,他们此时正在探讨学问,为明年的科考做准备。
只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黎耀楠此行虽别有目的,但能和人多交流,对他的学问也大有益处。
几人畅所欲言,黎耀楠从他们的对话中获益良多,偶尔提出的问题,也大有画龙点睛之感,让黎氏几位族兄对他更是高看一眼。
一直到了傍晚,约好明日再见,黎耀楠才意犹未尽的打道回府。
当晚,黎氏几位族人就坐在一起商议,小一辈或许察觉不到,但作为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面对黎耀楠的突然拜访,又怎会不心生怀疑。
三长老端坐在主位上:“你们说这小子究竟何意?”
二叔伯撵了撵胡须,眼中精光乍现:“总归是有求与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子藏得够深,只可惜张家那门姻亲是毁了,要不然......”
一位族兄迟疑起来:“二叔伯您会不会弄错了,我看耀楠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
二叔伯虎目圆睁,瞪他一眼,恨恨道:“你这傻小子,我又没说他居心叵测,黎耀楠比你门精,能在黎家多年不露破绽,又岂是好相与之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懂不懂!”
“那这......”黎有伨看向黎有信,又看了眼黎耀楠提来的礼物,收都收了,这该怎么是好。
二叔伯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收就收了,你当族人的便宜那么好占,区区几件薄礼,就想收买与人,那小子才不会如此行事。”
黎有伨讪讪地闭上嘴,反正长辈说得总是有理。
黎有信也沉思起来,对于黎耀楠的莫名示好,他其实心有所感,就是不知,黎耀楠究竟所求何事?
最终,几位长辈也没商议出结果,黎耀楠和黎家的分量相比,还是略轻了一些,不过黎家再好,马氏眼高于顶,不肯帮衬也是白搭,一切还得等黎耀楠来了之后再说。
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黎耀楠能等的及,明明约好五日后再见,他却新婚第二日就前来拜访,想必明日他们就能知其目的,至于要不要帮忙,还得看黎耀楠的诚意。
黎氏众人并不知道黎耀楠的婚事别有内情,在他们的眼中看来,黎耀楠是景阳侯府的哥婿,能跟京里高门大户搭上关系,自然有利可图。
黎耀楠第二天前来的时候,刚走到别院门口,就被小厮唤去,说是三位叔伯有请。
别院占地不大,进了二门口,里面就是正房,黎耀楠心中狐疑,昨日他应该没有露出什么意向,就不知三位叔伯唤他何事,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跟族里打好关系,原就是他的目的。
来了正院之后,黎耀楠依次行礼,看见几位笑眯眯的长辈,黎耀楠不动声色,不管他们是否猜出了什么,与他无太大差别。
“耀楠来啦,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二叔伯和蔼可亲的说道,一双隐藏笑意的眼睛炯炯有。
“耀楠惭愧,多谢二叔伯惦记。”黎耀楠恭谦有礼,面上一派平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起太极,黎耀楠对这很擅长,说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口干,反倒二叔伯有些沉不住气,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小子不是有求与人?
黎耀楠心中自有考量,他虽然确实想过继,但没打算弄得人尽皆知,原只想和黎有信商议,现在弄得长辈出来,他反倒拿不定主意。说起来他还是沾了景阳侯府的光,否则就凭他这默默无闻的小子,又怎能劳动几位长辈大驾。
黎耀楠并不在意借用林家内兄的名义拉虎皮扯大旗,也不会有什么难为情的情绪,有人不用是傻蛋,了不起以后把人情还回去,他现在对这门亲事是真心感激,若不然他又凭什么来跟族人讲话。
黎耀楠心里清楚得很,目前来说,他,其实一无所有。
黎泰安可以过继儿子,但做为儿子,黎耀楠却不能不认父母,他若自己提出过继,那就是不孝,这样一个把柄,他又怎会送到旁人手中。
几位叔伯没问出结果,只能一脸无奈让黎耀楠先行下去。
二叔伯郁闷得很,以前怎就没看出来,这小子竟如此沉得住气。
三长老沉吟了片刻:“莫不是我们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