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笙摇头:“他们人太多,你出去一个不小心就是九死一生,尹行,留在这里。”
尹行微笑着掰开他的手,一闪身便出了山洞,舒笙徒劳的伸手抓了一把,他的衣摆却径自从指缝中划过。
舒笙想起来当初在松月的时候尹行曾问他他会怎么死,而那本书上说的是兵祸。
舒笙原本不信,尹行不是莽撞的人,他功夫又好,并且常年混迹军营,周边诸国都怕了他,他怎么会因兵祸而死?
但是舒笙却忘记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常胜将军。
尹行快速的掠出山洞,抬手一剑扫灭了洞口的烟火堆,他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留在空中,人却沿着山壁掠过,将山壁上手持弓箭的弓箭手一个一个扫下来。
何维哼了一声:“强弩之末。”
一抬手,无数的箭矢冲着尹行而去。
他手中一把沉沉古剑硬生生被舞出无数的光影,将那些箭矢一一打落。
何维眯着眼,现在的尹行看上去很是勇猛,但是他知道,刚才他吸了不少紫色烟雾,此刻这番动作,在何维眼里却犹如濒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尹行强忍着胸中闷痛,努力的想要将这些人全都制住,但是人太多了,他的眼前开始发花,手臂逐渐无力,身法也滞慢下来,一个后继无力,臂上就挨了几箭。
剧烈的疼痛让他总算是捡回了一些意识,尹行转头看着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何维,紧咬着牙手中剑握得死紧。
何维唇角一勾,略略讽刺的一笑,正想说让他放弃挣扎也好饶他一命,就见尹行突然平地跃起,周围风过形成了一个漩涡。
何维只觉得有风凌厉的刮过自己的脸颊,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尹行咧嘴笑了笑,两排牙齿都被血染的血红一片,还不断有血吐出来,他全然不在意,只尽力将全身撕裂的痛全部忽略。
何维只觉得风烈的足以在他脸上刮出口子来,就见眼前尹行的脸放大在他面前,满脸的血污,包括牙齿都是血,眼中虽在笑,却难掩肃杀之气,像极了那从地底钻出来的修罗。
他听见尹行在笑,笑声震撤着心胸,却又飘忽的犹如远处飘来的一样,他道:“刚才不是说过吗?就算是死,能拖上你一起作陪,也不算什么吃亏的事儿。”
何维猛然睁大眼,想躲,却被尹行拼死爆出来的内力死死的钉在原地,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像是被无数的石块打中,无力的向后飞去,轰一声嵌入石壁中,背上疼,浑身都疼,心口处却更是疼的剧烈,像是有人用手伸进了他的胸腔,将他的那颗心给捏爆了一样。
何维低下头,见尹行的剑分毫不差的埋在自己心口处,穿透了背心,将自己用一把剑定在了这山壁上。
何维的手无力的抓了抓山壁,尹行的笑脸就在眼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在黑暗中静怡着的山洞处,笑了笑,瞳孔涣散开来。
书呆,此生以死护你,无憾!
何维的背后传来轰的一声轰鸣,整个山间都震颤起来,掉落的山石将尹行和何维一起砸向了地面,埋没的不见任何的踪迹。
一时间,原本喊杀声不断的山中一片彻骨的寂静。
山洞中好不容易费力的爬出个脑袋的舒笙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这一声轰鸣震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冒了一直在吊水,又要面试,实在没精力码字,对不住,好吧这章开始我要开始展了
、第52章 打算
舒笙醒来的时候,周遭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睁眼,便看见绛紫色的床帐顶端在光影中繁复而渐隐的花纹。
舒笙的思绪犹如静止的一潭死水一样的沉寂着,他木然的偏过头,这场景太熟悉,就像当初他死而复生之后重新醒过来的那个下午一样,安静的让人头脑空白。
他就在失中睁着双眼,盯着帐顶。
然后,就在这谭死水中,仿佛有人扔进了一块巨石,平静的湖面被溅起浩然水花,水波一圈一圈冲刷着心室。
舒笙就在这心胸间波涛的冲刷中猛然的醒了过来,翻身趴在床边上呛咳着。
那些昏迷之前的记忆如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
“尹行!”舒笙喊了一声,却只见唇齿张合之间并不闻其声。
他用手肘撑着床边把自己撑起来,正待下床,就听门被推开,木青和木辰两人进来一见,便是一惊:“先生!醒了?”
舒笙抬起头:“你们王爷呢?”
木青一听便低了头,沉沉的脸色上染上一抹悲戚。
舒笙追问:“尹行呢!”
木辰抿了抿唇,道:“那天收到信号,许将军和罗将军就发兵来救援,可是路上遇袭,耽搁了,我们到的时候只剩了那群白契的兵将,将他们打退之后才在被炸塌的山壁下找到王爷……。”
木青猛然攥住木辰的手,转脸不去看舒笙,嘶着声道:“我家爷周身筋脉尽毁骨骼寸断……回天乏力。”
舒笙踉跄了一下,被木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某一个瞬间,人总会极度的后悔,后悔这一切的发生与运转,后悔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的轮回。
舒笙自嘲的笑了笑,他心道,要是那天没让他出山洞就好了,要是当晚不让他带他上山就好了,要是当初没让他回青山城就好了,要是当初不跟他走,或者是不收留他就好了。
甚至于,他想,要是当初自己没活过来,就好了。
他的面目几变而悲怆的近乎扭曲,手在木青的胳膊上几近抓出血痕来,开口飘飘乎的问道:“他在何处?”
“已经接回京了,城爷亲自来接的……当时先生还未醒,城爷带来的御医说先生暂不适宜搬移,所以留我和木辰两人照顾先生。”
舒笙眸光一暗,弯唇笑了笑,松开木青的手便往外走,他用的力气极大,这松开的动作硬生生被曲成了推开,木青被推的退了一步,看他无意识的挺直着僵硬的脊背往门外去,叫到:“先生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