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指着祁燃他们,耸了耸肩。
祁燃说不方便,自然是人家两口子劫后余生,在互相安慰。
元希嘟嘴,偷乐:“现在方便啦。护士在给小路输液呢。”
祁燃和吉如一下子就去瞪元希。元希心虚嘀咕:“本来人家就是要去给小路打点滴的嘛。再说了,我演唱会嘉宾都泡汤了,还被当成炮灰吼了一顿,还不给人家捣个乱嘛……”
瞿皓被他气乐了,上前搂住元希的脖子:“元希,咱们去谈谈人生吧。”
瞿皓说着,就拉着元希走了。其他人自然也想着揍元希一顿,柯颜都跟着走了。
只剩下吉如,被警官拉着。吉如心里一千两百个不乐意,但人都走了,只能叹气:“两位跟我来吧。”
到了病房,敲门进去。果然见到楚修宁黑着一张脸,旁边的护士刚好搞定一切,一脸急切要走的样子。
路语茗道谢,护士点头离开。两位警官这才走进来,出示警官证,道明来意。
楚修宁皱眉,想要出声反对。路语茗拉住他,对警官说:“笔录?好的,没什么不方便的。”
路语茗说完,看了看楚修宁。楚修宁不高兴地撇开头,却还是站起来要走。
“受害人笔录,有家属陪着也是可以的。”女警官善解人意。
楚修宁立刻坐下,哼了哼。路语茗顺毛:“家属,你坐到我身边来,把椅子让给警官坐吧。”
楚修宁照做了,脸色终于好起来。可没过一会儿,又阴了。
路语茗按照要求,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过程自然隐去了系统和鬼工。路语茗冷静,没有太多情绪化的语言,但这也足够让折磨楚修宁的了。
两位警官听完路语茗的叙述,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生死劫难,经历过的人,一般都会有心理障碍,能这么冷静叙述地实属异类。
“小路,根据你的叙述,你是在半空中看到于茂的。他伪装得很好,你是怎么认出他的?而且是在高空坠落的情况下。”
路语茗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他想了想:“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我认识他很久了,久到当时那种环境,只要看一双眼就能认出他来。”
从最初到最后,从善意到恶意,于茂的样子没变,但人心在眼底总是藏不住的。可悲的是,路语茗见证了由善到恶的过程。
“小路,你真是够冷静的。我们见过很多受害者,他们通常情绪非常激动,都恨不得把凶手除之后快,没一个能做到你这样干净利落地还原事件的。”
路语茗愣了一下,低头道:“冷静吗?发现于茂的时候,我很想杀了他啊,可有一瞬间当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路语茗出了,楚修宁不满地抓了抓他的手:“别想了。”
楚修宁说完,转头问:“问完了吗?”
今天楚修宁异常暴躁,总是在下逐客令。警官犹豫了下,两人将笔录交给路语茗确认,等他签完字才起身告辞。
楚修宁将他们送到门外,看到吉如,走上去叮嘱了几句。合上门,总算没人再来打扰,转身看到路语茗还在发呆。
楚修宁走过去,路语茗抬起头:“我真的很想亲手剁了于茂。可是当我真的以为要再次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于茂的确可恨,但对于茂的怨恨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嗯?”楚修宁下意识地问,“那什么重要?”
路语茗笑了,眼底迷蒙失落都散去,星空般明朗:“和你讨论什么时候回家,比较重要。我不喜欢这张床,硬邦邦的,我也不喜欢你不高兴,‘还有什么要问’,你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挺吓人的。这次我可以理直气壮让祁燃做饭了吧,炝炒圆白菜、骨头汤、咖喱饭、松子玉米……”
现实的细节,比什么都更有真实感。路语茗难得唠叨,楚修宁听着,终于放松下来。楚修宁伸手抱住路语茗,把他按在怀里:“不许学祁燃那个家伙唠唠叨叨!”
提着病号餐恰好走到门外的祁燃,泪流满面。
虽然路语茗笑称医院的床硬邦邦,但他还是多住了几天才回去。
这天天气不错,吉如跑去市郊别墅看路语茗。午后阳光正好,客厅、走廊落撒了层金色粉末一般,天花板上有池塘倒影的粼粼光斑。
路语茗半躺在沙发上,右腿垫着软垫。说是沙发,其实是张沙发床,宽敞舒适。
五月从路语茗身边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复得不错,再接再厉。”
路语茗惊讶:“五月,你会用成语了。”
“嘿嘿,我的中医老师教的!”金发碧眼的五月洋洋得意,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坐在一边的吉如早就等得不耐烦。听了五月一句话,懒洋洋地站起来:“小路,你别夸她啦!看她得意的样儿。”
路语茗在医院住了几天,确认没有异样,出院回家。但没想到楚家人特地从美国跑来看他,临走留下五月。五月现在每天定时来看路语茗一次。吉如来的不是时候,刚好撞上五月,害他等了好久。
五月立刻回头瞪吉如,说:“吉,你不要嫉妒我和小路沟通良好。还有,我去找楚修宁,你不要和小路说太多废话,他需要休息。”
吉如算是楚子凯的手下,自然和五月认识。但吉如对五月一点都不友好:“你刚才还不是和小路汇报了你的中医老师?差点连那老头头发几根都说了吧。”
五月瞪了吉如一眼,转身去厨房。
路语茗笑着地对吉如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幸好五月现在说中文,不然英语叨叨能烦死人。”吉如坐下,向客厅四周看了看。
为了方便,客厅已经变成了路语茗的临时卧室。但这里依旧干净整洁,看不出更多人住的痕迹。
吉如好地问:“小路,晚上谁来照顾你?”
路语茗笑着指了指墙边,又指了指厨房。墙边不起眼的地方竖着一块床垫,厨房里现在有三个人——楚修宁、祁燃和五月。
后两者晚上显然不在。
吉如觉得自己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立刻掩饰地咳了咳,转移话题:“说实话,二少发火我可是头一次见,真吓人!后来警官找你录笔录的时候,我在外面看他脸色也好差,感觉要生死活剥了人家一样。小路你是怎么说服二少,让你去参加演唱会的?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