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克里斯很珍惜跟雅尼克相处的每一分钟,即便他不擅长表达,但是眼已经表露无遗。
所以官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有点移不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没有通过语言来表达的未尽之意,所有热情都沉淀在安静下面,只对特定的人绽放。
因为还有外人在,雅尼克只是将手搭上法师的肩膀,表达了自己无声的安抚,湛蓝的眼睛仿佛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最澄澈的湖水,同样也映出法师的身影。
两人默默对望,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梵舍里有气无力:“……你们可以稍微照顾下一个病人的感受吗?”
银发官终于大发慈悲地转向他:“抱歉,我的陛下,也许您还能再撑一下?”
梵舍里:“……我觉得有点困难。”
雅尼克想说点什么,然而他的下巴很快被法师扳过去,迎接他的,是与对方表情毫不相符的热情,嘴巴被对方含住,牙关被撬开,然后是长驱直入的舌头。
银发官被迫在教皇陛下面前上演一场接吻真人秀。
而教皇陛下则被迫欣赏这场真人秀。
直到梵舍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看就要跟旁边的圆柱一个颜色了,黑衣法师才放开怀里的人,然后看了梵舍里一眼。
教皇陛下非常明白这一眼的含义,那意思是说:这是我罩的人,你最好不要对他不利。
如果梵舍里陛下到过雅尼克之前的那个世界,那么他一定会用一句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秀恩爱,分得快!
最终,雅尼克还是将被迫脱掉两件外袍的教皇陛下送回了中央教廷。不得不说,教皇确实拥有某些令人嫉妒的特权,比如在他的房间里就有直接通向外面的暗道,甚至还有一个小型魔法传送阵,这也让雅尼克充分了解到当初老教皇是如何瞒过众人耳目跑到黑暗森林去跟魔物勾结到一起的,确实不知鬼不觉。
使用了大预言术的梵舍里非常虚弱,但这种虚弱并不是致命的,只要时间允许,他的身体就能慢慢恢复过来,就像现在,在经过雅尼克的治疗,以及两个小时的睡眠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继续睡下去,可惜明天就是古斯塔夫给出的最后期限,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
“阁下……”阿道夫没有假侍从官的手,而是亲自将他扶起来,帮他整理好靠枕,面带忧色地望着他。
在他和埃布尔看来,这几天教皇陛下实在是太反常了,
“阿道夫,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不需要担心。”梵舍里摆摆手。
“是,阁下。”
等他离开之后,坐在椅子上的雅尼克才开口:“陛下,您有什么打算?”
他绝不相信以梵舍里的性格会坐以待毙,然而面色苍白的教皇陛下却也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自然是照着古斯塔夫的要求去做。”
雅尼克微微蹙起眉毛,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发现这位陛下竟然是认真的。
“陛下,恕我直言,现在您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您用行动向所有人表明了您与魔物坚决对抗到底的立场,查理曼帝国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回教廷,甚至传向整个大陆,到时候即使是古斯塔夫,也很难以老教皇的事情来威胁您的地位。”
梵舍里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我没想到希尔大主教竟然如此相信我。”
雅尼克直言不讳:“是的,比起古斯塔夫大主教上位,我更希望您能够在教皇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如果说教廷现在就像一艘逐渐驶向灭亡的大船,那么也只有您,才能改变它的航向。”
“谢谢你的夸奖和信任,雅尼克,我很高兴。”梵舍里道,然后他拿出那枚绿宝石戒指,递给雅尼克。“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帮我销毁它吧。”
在烛光下,这枚戒指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不过现在梵舍里利用它引出魔物,它也已经变得毫无用处。
雅尼克将戒指放在桌子上,法杖点了点它:“女的光明永远普照大地!”
耀眼的白光从法杖顶端亮了起来,戒指被包裹在白色的光芒之中,最后,当光芒渐渐消散,戒指也已经彻底被分解在空气里,不复存在。
“看来它的材质不怎么牢固,一个光明普照竟然就可以熔解它!”雅尼克开玩笑道。
“它只是一个媒介,当初不过是老教皇施加魔法在上面,它才拥有了与魔物沟通的能量。”梵舍里淡淡道,“你刚才说得不对,雅尼克,我已经无力改变这艘船的方向,即使我现在杀了阿方索八世,却无法抹杀我身上属于老教皇的印记,他做下的那些事情,终究会对教廷造成恶劣的影响,我也相信,古斯塔夫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给老教皇名誉蒙灰,顺便也给我制造麻烦的机会。那些饱受魔物蹂躏的人们,更加不可能接受一个老师跟魔物勾结的教皇,如果这艘船继续由我掌舵,那么我才会是那个将它带向灭亡的船长。”
梵舍里顿了顿,最后下了结论:“所以,我不能让教廷千年的声望因为我而毁于一旦。”
雅尼克心想:你放心吧,不管在哪个世界,教廷一直都是大反派,从未被洗白过。
不过对方一脸严肃,他也不能开这么低级的玩笑,于是问:“那么,你打算看着古斯塔夫如愿以偿,登上教皇之位吗?”
“不,我不认为他能做得比你更好,”梵舍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所以亲爱的希尔大主教,我打算拥护你为下一任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