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官披上斗篷,对小猫笑了一下:“好了,不用这样看着我,你猜得没错,这瓶药剂确实是我请克里斯帮忙调配的,我也不介意你因此去找他决斗然后擦出火花相亲相爱,只要不把我的身体作为赌注。”
谁要跟那个傻逼相亲相爱!
猫眼里清晰流露出这个讯息,黑喵不屑地从鼻腔往外喷气,扭了一下身体,用屁股对着官,心里已经在克里斯这个名字狠狠记上了一笔。
“那么,你现在乖乖地待在这里,我要出门一趟。”身后传来官的声音。
毛绒绒的身体一动不动。
门很快打开又关上,房间里恢复静谧。
血族公爵,哦不,现在是小黑喵了,把脑袋从枕头下面拔、出、来,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然后开始思考猫生大事,反省他对银发官是不是过于宽厚了。
他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经宠爱过一个人类少女,那个少女的名字已经久远模糊了,他甚至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一开始,就像所有普通人类一样,对方因为自己被吸血鬼掳走感到惊恐万分,整日只会不停地哭泣,当时他觉得很新鲜,并没有因此冷落了少女,反而在带着她出入血族聚会的场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对少女的宠爱。
很快,少女改变了想法,她为这个拥有漫长生命,强大力量,以及青春永驻的种族而惊叹并深深着迷,从最初的毫不情愿逐渐变得喜欢并习惯血族醉生梦死的生活,不止一次请求安斯艾尔将她也变成血族。
但是安斯并没有这么做,他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不答应,也许从头到尾,他只是将少女当成一个比较合乎心意的玩物去宠爱。
聪明的少女很快察觉到这一点,她偷偷勾搭上了另一个一代血族,就是威廉的父亲,幽灵古堡的主人,瓦尔特卡珀尔恩。
但很不幸,瓦尔特同样只是把玩弄少女当成自己成功抢夺了安斯禁脔的一种成就,被虚荣心腐蚀了的少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自以为魅力无穷,两大血族为她魂颠倒。不久,在瓦尔特给她初拥,将她变成真正的血族之后,她就彻底舍弃了安斯,投向瓦尔特的怀抱。
那个少女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安斯艾尔公爵当然不会允许并容忍任何玩物超出自己的掌控,在一个盛大的血族宴会上,瓦尔特携着那位刚刚成为血族幼仔的少女盛装出席,而安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徒手将新生女血族的心脏捏得粉碎。
少女的最后一眼,是惊恐,不甘,震惊,难以置信。
而刚刚成为她的“父亲”的瓦尔特,就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瓦尔特的后裔们为自己父亲的权威被侮辱而愤怒不已,瓦尔特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也就是个玩物而已,不值得花费什么心思。
是的,玩物,安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两人虽然长久不和,却没有因为那个少女而爆发一场大战。
那么银发官呢?
他在自己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定位?
变成猫咪的血族公爵开始认真严肃的思考。
像那个少女一样的玩物?
不,血族公爵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下意识就不想把聪明狡猾的官跟那个普通的人类女人相提并论。
那又是什么?
床伴?情人?伴侣?
血族公爵被最后一个定位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像一只真正的猫那样用后爪挠了挠耳朵,然而几乎是马上的,他为自己毫不优雅的动作感到厌弃和惊恐。
艾玛这种药剂的保质期到底是多久,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把血族的优雅全丢光了……
这时候,窗户上传来咚咚的声响,下一刻,一只褐色的蝙蝠从厚重的窗帘后面摇摇晃晃飞出来,砰的一声化为人形,摔倒在地毯上。
“公爵阁下……”安娜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对床上散发着“我很烦不要惹我”气场的小猫道:“威廉来了,他还带来了瓦尔特公爵……”
小猫直起身体,扭头看她,冰冷的碧绿色、猫眼让安娜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很怪为什么血族公爵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没变回人形,不过此时此刻,重点并不是这个。
“就在刚刚,里卡大街上,希尔官遇袭,他们已经杀了在场的血族……”
安斯安排了几个三四代血族跟着雅尼克,暗中保护他,安娜则是唯一见机得快逃出来的,饶是如此,也受了很重的伤,即使血族的愈合能力远超常人,但是只差一点点,安娜就要回不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猫的身影已经如箭一般射向窗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久之前,雅尼克刚刚从梅克伦公国魔法分会会长的家里出来,由于要掩盖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也没有叫马车,只是披着斗篷独自在街上行走。
不得不说,安斯提供给他的情报是相当有用的,从那只言片语里,他看到了扭转局面的一丝机会,一个名望相当的法师偷偷研究邪恶的黑暗魔法,魔法公会还在私底下为其提供资助,这是完全违反大陆公认的道德准则的,一旦被教廷知道,教廷绝对不惮于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到时候法师一方就会完全陷入舆论的被动,他去见魔法公会分会长也正是因为如此。
虽然魔法公会不像教廷那样等级森严,令行禁止,但是那位分会长同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雅尼克与他长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总算得出让双方都还算满意的结果。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十天后的挑战可以不用进行了,但起码他的胜算又多了一点保障。
从对方家里出来的时候,雅尼克的心情不像之前那样担心焦虑了,他的脚步甚至也轻快起来,此时的里卡大街已经接近深夜,虽然梅克伦人喜欢享乐,可这么晚了,街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偶尔迎面走来,还是踉踉跄跄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