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一行人出去,除了打回猎物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一块乱石滩。距离他们上岸的地方并不远,但是恰好与诺他们走的方向相反,所以前一次没被发觉。百耳虽然会用烧爆法采石,但是有乱石让他们白捡自然更好。他原本就在惋惜,因为兽潮而不能去大山部落附近运石,现在终于不用再感叹。
为了运石,竹筏就得多做一些。盆地中的竹林并不算阔,只这一次做筏便砍了三分之一去。百耳考虑过用木头做筏,但这里的树木实在太过粗大,一棵就能塞满河道最窄的地方,不仅不好砍伐,砍后的处理和运输也是一个大问题。至于用木做船的事,一是他并没做过,需要时间慢慢摸索,二是出入这片盆地的河道水流窄而急,简单的独木舟艇反没有怎么都不会沉的竹筏好用。因此稍一思索过后,百耳便打消了这种想法。至于以后,等房子建成,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再来慢慢研究舟船的建造便是。
有了上一次造筏的经验,加上石斧石刀等工具也在这几天打造出了好几件,众人齐心协力下,花了四五天时间造出了十个筏子。但并没有立即下河运石,而是打算让还不会的兽人以及亚兽们在湖里先学会撑筏。为了这些竹筏使用的时间更长一些,百耳询问了老兽人很久,倒让他找到了一种相当于桐油的果实。这种果实因为果壳坚硬,加上不能食用,所以虽然是在雨季结束才成熟,但过了雪季仍能在长油果的树下找到。
于是轮到百耳出去的时候,便把老罕带上了,一是为了捡油果回来,二则是为了认识一些草药,并移种。他可不想把兽人们的命交给老天来决定。
这一回跟他们出去打猎的亚兽是红佾,并非百耳强制安排,而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当亲眼看到百耳用他那根石矛杀死一头巨尾兽之后,他终于心服口服。回去后,没事的时候自己便拿了根木棍练习刺戳。百耳偶尔见到,也会指点一两下,但在他们基础扎实前,并不打算教授枪法,总不能连走都走不稳当,便要开始跑了吧。
因为兽潮的关系,他们并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也不敢离开河边太远,多是上岸转上一圈,打两头野兽,又挖几棵草药野菜捡几个果子什么的,就继续上筏子换地方。百耳不想让兽人变成废人,自然也没再布什么阵法,只有随时处在危机当中,才不会心生懈怠,荒废了本身的能力。
另一边,本该轮到图出来的,他却找了萨代替,硬是跟百耳错开了。百耳没有察觉,倒是萨留上了心,直到后来便注意到,但凡是百耳出去的那一天,图都会随便扯个理由跟他交换。而且,平时也再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都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人家,反而是离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什么似的。难道是这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闹了矛盾?这是萨唯一能想到的,但找了几次机会向图探听,都没能探听出什么来。不过让他觉得有趣的一件事就是,在看到桑鹿容貌之后,他还曾以为图会出手,哪知很久都没动静。后来一问,差点没让他惊掉了下巴,原因竟然是一向喜欢美人的那家伙竟然没注意到这个新冒出来的绝色美人儿。这得多粗的经才能做到啊!
当然,在得到他的提醒之后,图也曾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眼,然后说:“他已经有了伴侣,我对有伴侣的亚兽没兴趣。”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了。萨表示很不能适应,不自觉跟百耳想到了一块去,以为自己的好兄弟还没从那侬的情伤中走出来。于是旁敲侧击地安慰了几句,哪知收获的却是对方看白痴一样的眼,气得他懒得再管了。
且不说以后的事,只说这天百耳等带着几大筐油果,一些草药,黑薯,以及可吃上三天的猎物回来,刚一靠岸便有兽人亚兽迎接,帮着搬东西。为了方便,他们现在都住在离竹林不远的地方。随着打回来的猎物增多,老瓦荫干的兽皮也渐渐足够搭起一顶够十几二十人睡的大帐篷了。没有木作梁,他就劈了几根竹子做骨架,由亚兽缝制兽皮,相信用不了多久亚兽们就有住的地方了。
“油果不能烧,会炸,死人。”上岸的时候,萨顺手帮着百耳将两筐油果扛上岸,但心里仍然很不理解他带这么多回来做什么。
“不是用来烧。”百耳笑,他早就看到这些兽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想到能忍一天。“我打算把它里面的油刷在竹筏上面,说不定竹筏用的时间能长一些。”说到这,他指了指挡着盆地的竹林,有些无奈:“这里的紫竹太少了,而且看上去它们生长的速度也不快。”否则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终究还是与竹子有异吧,要知真正的竹子生长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能行吗?”萨有些怀疑。
“不知道,试试就知道了。”百耳也不能肯定,毕竟桐油是需要榨籽才能出来的,这里的油果只需要剖开外面的硬壳就能用,看上去方便了很多,但具体有什么效果,还得试过才知。
“你懂得真多。”萨感慨,“邪灵……”说到这,他看了眼百耳,发现对方并没有敏感又或生气的迹象,反而色很专注在听他说话,才继续:“邪灵都像你这样吗?”
百耳失笑,“其他邪灵是什么样的,我可不知道。以后如果你听到哪里有邪灵,我们倒是可以去瞧上一瞧。”若真是像他这般来历的,或能结交一二也不一定。
萨还待说点什么,突然感到有两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图。于是招手让人过来,让他帮着抬东西。这时留在宿营地的古也跑了过来,笑呵呵地迎上百耳。百耳知图大约是不想见自己的,于是对他只是微一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便牵着古的手先走了。
“怎么了?”萨发现图接过一筐油果后并没动,而是站在原地发呆,不由用手肘拐了拐他,问。
“没。”图回过,将竹筐扛到肩上,埋头就往前走,心情说不出的低落。他是刻意想避开百耳的,但是当看到百耳满脸笑容地跟萨说话,真如他所愿那样拉开两人之间距离连看都不肯再多看他一眼之后,却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胸口仿佛堵着什么,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小子的嘴真是越来越难撬开了。萨瞟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回到宿营地后,百耳让人剖开了油果,将里面的油倒进骨锅中,上火烧熟,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便拿起兽皮细细地刷在竹筏上。等风干后,再刷,如次数次,直到竹料将油都吃进去。
“这个能不能刷在兽皮上?”瓦看了半天,忍不住问。
百耳愣了一下,茫然摇头,“不知道。”把油刷在兽皮上做什么?防腐吗?上一世他穿的那些皮子都有专人打理,他从来没关心过,但是好像没人敢刷油上去吧,那样要怎么穿?
瓦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背着手走了,留下百耳蹲在那里,完全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点头。他当然不知道老瓦偷偷藏了几个油果,用来泡那些皮子,至于成果如何……似乎没人知道。
因为连着三天可以不用出猎,所以百耳便趁着这个机会,让人按他的方法将那些筏子都刷上了油。晾干后便放下了湖,给兽人以及亚兽们学习撑筏。
亚兽们原本是对学习兽人们做的事存着抗拒心理的,但一来是被百耳驯得服帖了,不敢反抗,再来也是觉得撑筏极为新鲜有趣,竟是学得甚为积极。只是在一开始有些害怕无措外,上手后便舍不得放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倒是从来没有过的开怀。至于允诺他们,无论是只剩下一条手臂,还是断了腿的,虽然有少许不便,但他们学得比别人更用心,反倒更快掌握了撑筏的技巧。允看不见,原本百耳没想过让他学这个,但是他自己却坚持要学,没想到只靠着听觉以及竹篙辨别水流环境,后来倒让他成了撑筏高手,遨游于河道上自由自在。当然,个中艰辛自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