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阅兵大典,伶舟原本只是好想看,如今也变成不得不看了。只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阅兵上了,而是全贯注紧盯韶宁和……与宋简之。
虽说是阅兵,但其实重头戏还是在之后的大练兵上,除了水兵部之外,各个兵种都被安排了练兵项目,几位将军为了激励士兵,甚至还在全军设了彩头——能在大练兵中夺魁者,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彩头最后竟被新上任的护军都尉宋简之轻松摘了去。大家在失望之余,又不免有些好,宋将军拔得头筹的用意何在,仅仅是因为好玩,还是别有所图……
于是,当上官远途询问宋简之想要什么的时候,在场所有将士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宋简之身上,屏住了呼吸,等他开口。
只见宋简之的视线在看台上逡巡了片刻,最后才落在最右边的列席位上,笑着朝韶宁和挥了挥手臂,大声道:“韶大人,你说过,只要我拔得头筹,你就会答应我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全场瞬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韶宁和,并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望,目光中有迷惘、困惑、狐疑、暧昧、惊愕,各种情绪不一而同。
片刻之后,他们看见韶宁和色平和地微微一笑,然后张了张嘴,口齿清晰地答了一声:“好。”
全场顿时爆发了,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什么情况,护军都尉和监军御史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韶大人究竟答应了宋将军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如此令人想入非非?
此时,韶宁和缓缓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对宋简之说了一句:“我等你来。”然后施施然离去。
万木刚干完活,便见伶舟和韶宁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万木主动上去打招呼,他其实很羡慕伶舟,能跟着少爷去看阅兵,所以一见两人回来,他就好得上去打听,“阅兵大典结束了?好玩吗?
“无聊透了。”伶舟脸色臭臭地回了一句,便进屋反锁了房门。
韶宁和跟上去敲了敲门,无奈地央求:“伶舟,开一下门。”
但是里面毫无反应。
万木在一旁默默看着,从昨天开始,两个人之间就总是有闹不完的别扭,今天早上伶舟虽然脸色不佳,但还是跟着韶宁和去参观阅兵大典,他还以为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不想看完回来,两人又闹起了别扭。
韶宁和在门外敲了半晌,依然没能说动伶舟,却见万木贼头贼脑地蹭了过来。
“少爷。”万木一本正经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您不能这样放任下去了。”
“什么?”韶宁和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虽然您和伶舟是那个关系,但您毕竟是少爷,是主子,伶舟就算以后有可能成为少夫……那什么的,他也必须以夫为天,不能爬到您头上来。”
韶宁和见他说得颠三倒四的,耐着性子问道:“所以呢?”
“所以,少爷您一定要在伶舟面前树立您的威信,不能事事迁就伶舟,纵容他的脾气。”
韶宁和听罢,忍着笑意点头道:“嗯,有道理。”然后他又虚心求教,“可眼下这情况,我该怎么办呢?”
“晾着他。”万木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他以为闹一闹脾气就能让少爷对他千依百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您必须让他知道,无理取闹是没有用的,等他闹完了,自己乖乖出来给您认错。”
韶宁和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是是,万木你这主意不错,我是得树立一下自己身为夫君的威信了。”
然后他对着门板道:“那什么,伶舟,你如果想在里边呆着,那就呆着吧,什么时候气消了,就出来给我道歉。”
“啪!”伶舟额角青筋爆裂。
而门外万木则一脸嘉许地冲韶宁和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天晚上,伶舟跟韶宁和冷战了一夜;而万木则被鸣鹤以勤加习武为由,强逼着扎了一夜的马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宋简之便又出现在韶宁和的营房前,两人相视而笑,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韶宁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进了门,落了锁。
伶舟站在一旁目视整个过程,面若寒霜却沉默不语。
即便是再后知后觉的万木,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来,看了看两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伶舟,茫然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少爷这是另觅新欢了?”
鸣鹤给了他一个“你才知道么白痴”的眼。
万木却又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对,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鸣鹤冷嗤:“你倒是很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他,少爷从来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情。”万木一脸自豪地为韶宁和争辩。
伶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韶宁和有苦衷,但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他现在为了这个“苦衷”,居然可以耐下性子与自己冷战一晚上,这苦衷究竟有多“苦”,其中又参杂了多少别的成分,就值得仔细掂量了。
“主子,”鸣鹤寻了个万木不在的空档,来到伶舟身边,低声道,“您不能再这样和韶大人冷战下去了,这样只会对您不利。”
伶舟挑了挑眉:“难道你也同意万木的那套以夫为天的理论?”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觉得,在第三者主动投怀送抱的关键时刻,主子您只有牢牢抓住韶大人的心,才能更好地维系两人的关系,帮助韶大人抵御外界的诱惑;倘若您选择在这个时候与韶大人冷战,等于是将韶大人越推越远,而让第三者有可趁之机。”
伶舟想了想,觉得此话有理。但现在冷战也战了,要他再去赔着笑脸主动示好,他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鸣鹤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献了一计。
伶舟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鸣鹤一眼,笑斥:“鸣鹤,你学坏了。”
“哪里,”鸣鹤低头谦逊地道,“跟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日积月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