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兴之所至,此刻竟全然无法节制,也根本没有人想要停止。
崔容被杨进带着,一路跌跌撞撞往书案上去,然后整个人被抱着平躺其上。翻滚间,砚台笔架“咣啷啷”散了一地,浓墨也弄脏了杨进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崔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被杨进吻在眼皮上:“别管。”
下一刻,崔容的官服被大力扯开,杨进整个人覆了上来。
那身体的灼热让崔容几乎惊跳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就沉醉在唇齿交缠,耳鬓厮磨的柔情里。
偌大的殿上,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阳光从窗棱处射入,将他们相拥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仿佛刻入了时光中。
“朕……我是绝不会放手的。”情至深处,杨进似呢喃般在崔容耳边低语。
第一百章、 急流勇退
高高的宫墙内,层叠的宫殿巍峨壮丽,仿佛天下最浓墨重彩的画卷,令人望之心生敬仰。
杨进站在勤政殿外的石阶之上,仰头眺向远处婆娑树影,面露沉思。有个近几月才调至御前当值的内侍见状,以为皇帝看得是御花园,便自以为揣摩到了圣意。
“皇上,奴婢听闻御花园里新运来了不少十分珍贵的莲花,想来现在开得正好……”小内侍很殷勤地开口。
杨进冷淡地挥了挥手,那内侍立刻噤声,惴惴不安垂下头去。
好在皇帝虽然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小内侍暗暗擦了把汗,在内侍总管的目光中退出殿外。
“你这蠢才!”总管瞪着眼睛照着小内侍头顶就是一巴掌。
小内侍也不恼,讨好地凑上去给总管顺气:“我不懂事,还求干爹指教。”
总管心里对这机灵小子很是喜爱,否则也不会将他调至御前服侍。一来二去消了气,他便低声道:“你也不仔细想想,御花园那头是什么地方!”
小内侍闻言一思索。
御花园另一端,可不就是太后的寝殿么!原来方才皇上看的是太后的寝殿……
身为天子近臣,他对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略知几分,听说近来更是风雨满朝,连带宫中的气氛都有些紧张。
想到自己差点就倒了大霉,小内侍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后颈,心中一阵后怕。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干爹平日总是教导,在宫里要多做事少说话,小内侍深以为然。
****
俞氏虽已贵为太后,年纪还不到五十岁。比起那些只能在冷宫中度过残生的“太妃”,她如今的生活可谓是养尊处优,舒服得很。
然而俞氏心中并不太平。
近来杨进动作频频,几乎处处针对与太后一党,甚至下令禁止朝中大臣“惊扰太后礼佛”。禁军被杨进牢牢把持,太后虽不愿,却也无计可施,表面上接受了这差不多与软禁无异的安排。
但她自然不是真的坐以待毙。杨进的软肋在何处,太后已经一清二楚。
经营数十年,她手上也颇有一些暗处的力量。虽然尚无力与杨进正面对抗,但来个曲线救国,令其自乱阵脚,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俞氏跪坐于佛像前,双手掐动念珠,面上缓缓浮起一丝古怪笑容。
****
崔容忽然病倒了。
据说他下朝后刚回府,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凭空晕了过去,将宝儿吓得六无主,火速派人往宫里递帖子,请求御医出诊。
杨进得了消息,直接指派了宫里最好的几名御医往,他自己也顾不得许多,摆驾亲临崔府。
御医会诊了半日,得不出什么结果,只说是积劳成疾郁结难排,开了几副药方。
上好的药材喂下去,崔容好容易清醒了,却又道头痛难忍,说话间竟疼得冷汗直冒、满床打滚。
杨进见之心痛如刀割,紧紧抱着崔容,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受苦。太医被皇帝得表情吓得磕头不止,却对崔容的病症束手无策。
崔容几日间骤然消瘦,没多久竟沉重得连床都下不去了。杨进索性将朝政交予太子打理,满腔心思都系在崔容身上,几乎片刻不离。朝中反对之声甚嚣尘上,却丝毫不能引起皇帝的关心。
半月后,医孙靖终于奉旨抵达长安。
仔细诊治一番后,他面色沉重地对杨进说:“皇上,草民观崔大人情况,不似有疾,倒似……”
孙靖说道此处,语气颇有些犹疑。
“先生但说无妨。”杨进沉声道。
孙靖道:“崔大人的症状,很像是中毒。”
杨进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先生可知是何毒?如何解?”
“十有八九是‘荣华’……”孙靖压低了声音。
杨进曾为黑衣骑首领,对此毒也知晓一二。
“荣华”乃是一种刁钻的毒药,中毒者脉相与常人几乎无异,只是头痛难忍,两三月后受尽折磨而死。用心如此歹毒,那下毒之人,显然是恨极了崔容——或者说杨进。
而以“荣华”之罕有,又非极贵之人所不能得。这样的人,除了后宫里头那位,还能有谁?这毒妇蛇蝎心肠,当初就曾下药害过杨进,如今又打上崔容的主意。
杨进一想到崔容险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人害了,心中便愤怒自责得无以复加。
大概是见他面色过于骇人,孙靖出言安慰:“皇上不必过于忧虑,既知是‘荣华’,解起来便不难。崔大人定能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