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的老婆蛇蝎心肠,生的嫡子把自己折腾死了,还拼死拼活养了一群没心肝的族亲。
他简直是瞎了眼睛!
崔怀德想起崔容,这个唯一有出息的儿子从他这里得到的却最少,甚至还因为他识人不清受了很多牵连。
这一刻,崔怀德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父亲这次也该看明白一点了。”得知崔家的变故,崔容难得去府上看了看崔怀德,还说了这一句话。
崔怀德闻言又羞愧又内疚,抖着嘴唇说不出什么话,许久才道:“是爹对不起你。”
崔容脸上色很淡,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多少伤心感动,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交情很浅的普通人。
崔怀德这次是真心想和崔容修复父子关系,见他这样子也没敢开口。
他终于明白,经过这么多起起伏伏,他们的父子缘分已经很淡,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月底的时候,代子谢恩的崔怀仁终于到了长安城,住进崔府。
崔怀德与其长谈数夜,又前往崔容处,与他进行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
他们谈了什么崔容从没有透露过,但在那之后,崔怀德仿佛忽然间对京城失去留恋之意。
他向承乾帝上书说要回乡养老,承乾帝拿着折子思索片刻,最终批了。
第二年春,崔怀德带着家眷,同崔怀仁一道在尚有些刺骨的春风中离开了生活数十年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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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册立大典日益临近,大周各处却异象频生。
先是长安周边各州乌鸦成灾,接着好几个地方都传来天狗食日的消息,还有人从河道里挖出了刻有不详之兆的龟甲。
甚至有术士夜观天象,看到天煞孤星入主位,大周未来将被此灾星引入祸患之中。
从四面八方递上来的奏折都堆在承乾帝案头。他一个一个地看过,脸色越来越阴沉。
当看到黑衣骑密报中杨时的名字时,承乾帝再也忍不住,十分愤怒地一挥胳膊,将所有奏折全扫到地上。
李德宝见状,连忙招呼小太监去捡,要重新放好。
承乾帝却怒吼道:“统统给我拿下去烧了!”
吼完,他抚着胸口,闭着眼睛,十分痛苦地瘫在椅子上。
李德宝大惊,就要宣御医,承乾帝却摆摆手阻止了,心中只觉万分疲惫。
他真是不明白,自老二出生起,他就安排最好的师傅悉心教导,怎么教出这么一个蠢东西?!
这样的下作手段,他也好意思用?
承乾帝深深叹了口气,对李德宝说:“叫李道长来。”
李道长名淳,是承乾帝新召入宫中的一位道士,也颇为擅长炼丹。因为王仙长的仙方丹难求,承乾帝退而求其次,寻了长安城有名的李淳为他炼药,调理身体。
方才一阵急怒,承乾帝觉着胸口憋闷,有些气短,便掏出李淳所制清风丹含了一粒,这才好些。
没多久,李淳奉旨前来勤政殿,他替承乾帝诊治一番,非常恭敬地说:“陛下近来有些体虚,心火又旺,可试试小道新制成的养心丹。”
说着,他呈上一粒浑圆嫣红的丹药。
承乾帝不在意地拿过来放入口中,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食管流入五脏六腑,憋闷的感觉果然去了不少。
“李道长丹妙药。”承乾帝兴致恢复一些:“快替朕多制一些养心丹。”
待李淳退下,承乾帝靠在椅子上细细思索方才的奏折,觉得应该将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好好收拾收拾。
打定主意,承乾帝坐起身,提笔亲自写了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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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派人仔细调查了所谓的异象,发现全部都是装弄鬼的手段,于是将散布谣言的刁民都下了大狱,等秋后处斩。
杨时得了这消息,终于感到大事不妙,便连声唤人,让请穆先生来。
可过了许久都不见穆逢生出现,杨时心里隐隐升起一丝疑惑。又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报,说穆逢生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据说前几日连夜搬走了!
杨时跌坐在地,额头上冷汗淋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张网。
第七十五章、 伤心酒
寅时,夜色还未完全褪去,皇城笼罩在半明的晨曦中,显得大气而肃穆。
忘忧殿此时灯火通明,杨进早早就起了,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殿前等待。
他身上是红黑两色的太子服,情庄重而威严,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显出令人敬畏的威仪。
到了时辰,礼官前来邀请杨进前往太极殿。
太极殿前文武百官已经在等候,三省六部的官员和朝中将军皆有出席。见杨进现身,他们纷纷行礼问安。
杨进一一拱手回礼,然后到太极殿的北侧站定。
他身侧是其他几位皇子,大多恭敬地问候,只有两人与众不同。杨时自不必说,他的脸色从承乾帝下旨那日起就没有好看过,现下更是一片灰败;倒是杨禹,面上还是那副微微笑着的模样,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