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含笑应了,点头哈腰地将他们送上楼。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真不假。”崔容不禁叹。想当初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权与钱,说来俗气,但确实又是人生而在世不可或缺的东西。
崔容和杨进的房间被安排在客栈最安静的内院,左右相邻;而侍卫们在稍远些的普通房,四人一间。
因为还有事要商议,崔容洗过手脸之后便去了杨进房内。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小二就在门外问:“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给您送进来。
杨进应了一声,小二便端着大托盘进来,一边布菜一边对菜品做了简单的介绍。
一道清蒸鲥鱼,只用酒酿和花雕调味,保持鲥鱼最自然的鲜香,与淡淡的酒香相得益彰;一道文思豆腐,竟然将软嫩的豆腐切得细如发丝,着实令人惊叹;一道嫩青菜烧狮子头,酱色浓重,软糯醇香,令人一见便垂涎不已;最后还有一道清炒虾仁,颜色清淡雅致,食之细嫩爽滑,实乃人间美味。
“掌柜的夸他家厨子好,看来也非虚言。”杨进尝了一口,评价道。
崔容自己手艺就不错,只是他从来不曾吃过江南菜,相比之下,江南菜清淡鲜嫩,也别有一番风味,令崔容心里十分喜欢。
这一餐饭吃得二人十分舒心,都没顾得上商议正事。等饭毕,崔容才说起船队的事:“我估摸着运往长安的私盐,走的正是这两家。只是要拿着证据,恐怕不会容易。”
这种事必定十分隐秘,一般靠打听是打听不出什么的。
杨进点点头看向他:“你这么说,应该是有了主意吧?”
崔容见他如此明白,便笑道:“主意倒是有一个,只是太困难,恐怕也用不上。”
“哦?且说来听听。”
“私盐十有八九是混在货物里的,如果能雇用那两家的船队运送货物,兴许能发现什么。只是这样大笔银子,一时半会儿却是拿不出。”崔容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实在不行,只有叫人扮成船工混进去,可这样容易暴露不说,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杨进闻言沉吟片刻才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操心,交给我来解决。”
黑衣骑在杭州也有分处,只要与他们取得联系,银子并不是什么难题。只是这事还不能告诉崔容,只能杨进私下去做。
崔容有些吃惊,要知道雇船事小,问题是还得准备大量的货物,这是很大一笔花费,杨进却一口应承了下来——难道离京时承乾帝给了他银子?
这些事崔容不便多问,既然能解决,那也是好事一件。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就按照原来茶叶商的身份,去买些茶叶做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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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做足,两人一连几日都扮作大茶商,去周围的茶园看货。
崔容和杨进一个是侯府出身的公子,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自小养成的气质自然不是寻常商人能比的。再加上他们出手阔绰,一副豪商的派头,那些茶园的老板还以为来了大主顾。
“我们先前在福建进货,这几年路上花费越来越大,家里才想着挪到杭州来。”崔容说罢,随意抓起一小撮茶叶,放入口中嚼了嚼。
茶园老板连忙道:“公子是行家,这都是雨前的新茶,一等一的好。”
崔容色不变,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仿佛有些看不上。
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茶,只不过按照生意人的经验,先拿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店里最好的。
“就这些了?”他扫过老板准备的十来种茶叶,又转身对杨进道:“表哥,我看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杨进看他演得还挺入戏,心下觉得有趣,面上却还很认真地配合:“急什么,还有几家,去过再说吧。”
茶园老板看两人言语间竟是要走,连忙拦住,又叫伙计再拿茶叶出来,赔笑道:“二位性子真急……我这里确实还有些其他货,原本是一个老主顾定下的,可是总不见他来取。二位要是看得上,我就不留了。”
崔容也不管老板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买一批品质上佳茶叶,好配得上大商人的身份——若是雇用价格最高的船队,运送的确是便宜的货物,难免给有心人看出破绽。
一来二去崔容和茶园老板谈妥了价格,付了定金,又约定了交货的日子。离开他时貌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杭州茶叶便宜,盐的价格怎么比京城还贵上许多?”
“怎么会?”茶园老板疑惑:“盐价不是官家定下的么?”
崔容不在意地随口道:“是吗?那兴许是我记错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茶园老板没放在心上,一路将新主顾送到门外,心下高兴又发展了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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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货物,接下来就要去找船队了。
返回途中两人路过一条街道,崔容忽然勒住马,转头往一侧看去,脸上表情有些惊讶。
“怎么?”杨进也停下来,向那方向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走吧。”崔容一边打马继续走一边说:“刚才看见一个人,隐约有点像崔世卓。”
说起来崔世卓的确也在杭州,遇到也不是什么事。只是崔容忽然想起崔世亮说过,崔世卓是来杭州替二皇子办事的。
他不禁往深了想,办得到底是什么差事?
杨进也知道崔世卓是杨时的人,难道杨时也和私盐有关?
他本来怀疑长安城的私盐出自苏北盐场,而苏北盐场一直在三皇子杨建的管辖下,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杨进思索片刻,对崔容道:“我派黑衣骑去查崔世卓的事,我们还是按照计划去找船队。”
崔容点头应了,他差点忘记承乾帝还派了五名黑衣骑跟着杨进,要说明察暗访,他们可是个中高手。有了这个助力,想来找到崔世卓的行踪也就是几日间的事。
两人再次返回东码头,分别找了朱、王两家船队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