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湛心头一颤,强作镇定道:“什么人?”
“就是刚才送你上山的这个人。”
战湛愣住,“他不是你的徒弟吗?”
那人冷笑道:“什么徒弟!不过是个觊觎庄主之位的白眼狼。”
“我从未杀过人。”
那人轻蔑道:“蠢材!这个世界,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就算我不杀你,王远秋再看到你也一定会杀了你。”
“为什么?”
那人道:“我曾经说过,谁抓住杀死艾冬的凶手就继承药皇庄。哼,你觉得他会让你再落到别人手里吗?”
战湛道:“可我不是什么凶手啊。”
“他们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当年凶手戴着面具,你也戴着面具,那么你就是凶手。”
战湛目瞪口呆道:“这简直是蛮不讲理!”
那人道:“这本来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世界,你要讲理,就要先叫别人都听你的。你现在没别的选择,想要活下去,你只有杀了他。”
战湛道:“我怕我到时候手软,还是被他杀。”
那人怒道:“懦夫!他送你上山可有半点怜悯之心?杀这么个畜生和杀鸡杀狗有什么区别?”
战湛觉得他的世界观略扭曲。“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想!”那人愤愤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算了,你好好想想吧!”
战湛松了口气,靠着山洞,对着一团白雾坐下。那人也不阻止他,仿佛笃定他不会离开。
战湛左手握着右手,发现手有点抖。虽然那人说得偏激,可不无道理,他不杀王远秋,王远秋未必会感激他,说不定还会因为这种可能而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可知道是一回事,真下决心杀人是另一回事。也许真遇到紧急情况,他稀里糊涂地杀了也杀了,可现在是预谋杀人。
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放榜的时候紧张也没有用,可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和祈祷。现在就是这样,明知道接受那人的条件是唯一的出路,可是一想到要杀人,手还是抖得停不下来。
他抱着膝盖,默默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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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药皇之皇(四) ...
呆到中午,有人送来饭菜。战湛端着托盘进洞,那人道:“你考虑得如何?”
战湛道:“就算我答应也杀不了他。我只是个剑主,他是剑王。”
那人道:“蠢材!剑主比剑王多一点,你只要多长一个心眼,怎么杀不了他!”
战湛:“……”
那人道:“再说有我在,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杀了他。”
“你怎么不杀?”
“罗嗦这么多做什么!杀是不杀,就一句话!”那人怒斥完,又缓了口气道,“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要紧!你杀了人之后,我自会许你好处,做我谢巅峰的关门弟子,到时候再把药皇庄传给你,天下药皇听你号令,呼风唤雨,连皇帝都要看你脸色,多么痛快!”
战湛:“……”擦,你之前还答应说谁抓到凶手就把位置传给谁,一转眼又要杀了那个人,这种信誉度还好意思许好处?还叫什么谢巅峰,羊癫疯差不多!
谢巅峰喃喃道:“给一个外人也好过给那些白眼狼。”他语气一转,又不耐烦道,“怎么样!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战湛道:“你先说说要怎么杀?”他委实不想接受,又怕激怒谢巅峰,只好采取拖延政策。
谢巅峰可不管他拖延不拖延,自顾自地说:“想开了就好,你走进洞来。”
“哪个?”
“你面朝着哪个?”
“……你看得见我?”
“哼哼,你以为我本座是瞎子不成?”
战湛听他口气不善,不敢再问,朝正中的山洞走去。山洞幽深,如隧道一般,外面漆黑,里面点了烛光。他手里捧着托盘,脚步格外小心。
谢巅峰催促道:“快走快走。”
战湛快走几步,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幸好他今非昔比,身体向前扑了四十五度还能用腰的力气把人正回来。他低头看踢到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条马腿。马腿放在这里已有些时候,硬邦邦的,不见流血,只有一股浓郁的腥气。
“发什么呆?”
战湛听谢巅峰越来越不耐烦,赶紧跨走几步。再前头,狭窄的山洞霍然开朗,阳光从右边洞口照进来,竟又是一片天地。他走出洞口,发现这是个五六米见方的小山谷,山谷对面还有一个洞,阵阵寒气从洞里传来,打在脸上,十分刺痛,连顶头艳阳都无法融化分毫。
“进洞来吧。”谢巅峰道。
战湛托着托盘,正要抬步,就看到一个类人的怪物从里头蹿出来,全身覆盖着薄薄的毛发,前额高突,双眼如炬,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凶狠地盯着战湛,伸手就要去抢托盘。
谢巅峰斥道:“阿猛,自己去玩。”
阿猛冲战湛龇牙,脚一拐一拐地走了两步,手抓住山壁一根藤条,顺着藤条一溜烟往上蹿去,一晃即没了踪影。
谢巅峰道:“这是我养的蠢物,没别的用,就是听得懂人话,杀起人来还算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