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当真是无可非议,也足见后水尾天皇的执着。的确,日本天皇在幕府的控制之下,已经失去了干预政治的权利,自然失去了招待大明皇帝国宴的资格。但是……我不干政,我与皇帝陛下探讨学问,并且表演和歌,这总可以了吧。
“陛下请!”
“国王请!”
……
一番谦逊,双双入内。
政仁带着朱慈烺入内参观,建礼门是御所的正门,在平常,这是只有天皇可以进入的大门。但今天,显然为朱慈烺破例,不仅带着朱慈烺由此入内,其余身后跟随的随员以及侍卫更是纷纷由此入内。
穿过建礼门,推开朱红大门就能看到一个棕黄色间白色的殿宇。这是紫宸殿,在这里,安顿随同而来的大部队。是平常天皇颁布新法令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总而言之,就是重要的典礼场所。只不过,除了颁布年号这样算得上政务的大事以外,诸如颁布法令接见外国使节基本上是无缘了。
也唯有这一回,看得出来后水尾天皇几乎是拼了老命,这才有了朱慈烺抵达寓所之行。
朱慈烺暗自大量,一路观赏,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对于政仁而言,这显然就足够了。
天皇不掌权,自然只能靠着幕府拨付的那点禄米过活。对于一国之主,生存却要仰赖别人鼻息,有多难过,不言而喻。
这不仅是尊严上的摧残,也是实际生活水平的压榨。
光是那点不多的禄米,日本天皇想要过得阔绰一点都够呛,就更别提想要做点什么其他事情。比如拉拢人心,比如……招待贵客。
显然,这一回招待朱慈烺,一路上的粉饰背后就是政仁的吃糠咽菜了。
紫宸殿后,还有清凉殿、昼御座以及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左近樱、以及丰臣秀吉给天皇建造的御长御殿。
但这些地方,政仁就不带着朱慈烺继续逛了。再看,就要看破天皇生活窘迫的窘境。
很快,微微一阵清脆的敲钟声响起。
紫宸殿里,筵席召开。
日本的饮食水平可不如后世,能搞出来一个什么寿司之神。朱慈烺随口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从食物上挪开。
“皇帝陛下对于日本美事可有中意之物?”政仁笑呵呵说。
朱慈烺道:“新鲜有趣,倒也可口。不过朕不是好吃贪杯之人,倒是不甚注意了。”
政仁不切入正题,朱慈烺也不着急。
“原来如此。若是陛下有中意之物,大可提及,小王一定为陛下备好。好啦,筵席开始。也容小王介绍一二。这是犬子绍仁。这是小女兴子。”政仁一开口,朱慈烺自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前者没什么好看的。这位而今日本现任天皇其实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这可不是大明,朱慈烺年幼就敢出宫博一个天地变色。这里是日本,幕府的重压之下,十四岁的少年郎什么都做不了。
绍仁恭谨朝着朱慈烺一礼:“朕……孤见过大明皇帝。”
说着,绍仁就低头不语起来。
旁人都当他只是个小孩子,但绍仁却早已在这样的环境里早熟起来。他熟读诗书,明白这一个自称有多大的区别。显然,在大明皇帝面前,日本天皇已经失去了自称朕的资格。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
若非日本皇室有求朱慈烺,他们自然不需要如此低声下气。
朱慈烺笑着颔首致礼。
日本天皇牺牲尊严,伏低做小,这当真是让人感觉舒爽。
不仅是一国之君屈服的那种心里成就感,再加上原定历史上里的一幕幕,中日之间的过往,这样的屈辱,带来的舒爽感觉当真是独一无二,难得得紧。
但是……
出卖尊严,这固然是一个代价。可要想从朱慈烺这里换取更多的东西……却未必足够。
朱慈烺心中想着事情,却见另一人也开腔了。
“兴子,拜见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