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执一词,议论纷纷,但很快就都感觉到了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团结,才是解决我们难关的唯一力量!”天草久二沉声地扫视全场:“办法,当然不是没有。但我想要知道的,是在座的诸位教友们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付出可能死亡的可怕后果。”
“死……谁又愿意。但如果真的有脱离险境的办法而不去尝试,那也许是比死亡更加可怕,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陈渐鸿说道。
“说吧,有什么办法呢?”
“陈桑说得对。如果不去尝试,就这样死去,那我们会更加痛苦。”
“请开口吧,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
“我来日本时,曾经在琉球国与一位英吉利国的教友有过交谈。他非常希望能够开拓在东亚的市场。大明的贸易壁垒坚不可破,虽然他们的使节在京师取得的初步的交往,但距离通商还遥遥无期。英吉利的朋友向我透露这个苦楚的时候,我那时还爱莫能助。但在这里……樱岛距离萨摩藩不远,我们也拥有可以在任何海岸靠岸的小船。我相信切支丹教友们的团结,如果……这里拥有大量丰富的日本商品。我相信我的那位英国教友会非常感兴趣!”陈渐鸿一口气说完没有再继续。
他明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哪怕是天草久二,此刻也跟着凝眉。他虽然此前就已经下过决定,但再去回想,还是不由感觉到了郑重。
切支丹教徒的暴乱曾经引起了举国之力围剿。
这一暴乱也让西方商人不得不离开日本。
苟活残存下来的切支丹教徒得以继续生存,第一要义就是低调再低调。甚至有人直接抛弃了信仰。
原本,为了生存,他们表面上已经放弃了一切切支丹教徒的特征,唯恐引起官方的围剿。
但现在,又是为了生存,却要踏上与英国人的贸易。
这样的风险,所有人都不得不去掂量。
“今日,一个大名的家臣与走狗武士,都让我们畏首畏脚,若不是陈桑的鼓励与帮助,我们都不敢反抗。但是……天草桑,你还记得吗?你的叔父,是让全日本大名都不能战胜的存在。贸易,才能让我们生存下来。让樱岛成为切支丹教徒的大本营,让全日本流亡苦难的教友得到平静的生活,我们只有抓住贸易的机会。”一名老者缓缓开腔。
日本有一个可怕的习俗,那就是将老人背到山里去。表面上说的好听是去拜见山神。但实际上就是让老人死去,别给年轻人添加负担。
切支丹教徒的生存环境更加险恶,自然没有余力养活老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老者能够活下来,显然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威望。是当年岛原之乱里幸存的老人。别看他眼下衰老,与日本武士作战的时候,却是一人用木棍打败了两名武士。
“那就……拜托陈桑了!”天草久二躬身一礼。
“其实……我想,我或许也可以帮上一下忙。”林阿平迟疑了稍许,但还是缓缓开口。
众人侧目望去,却是纷纷惊喜。
半个月的时间,一闪而过。
樱岛这里,樱花盛开。
一艘又一艘的船只抵达樱岛的港口,伯尼布莱恩欢天喜地下了岸,恨不得想要亲吻这片土地。
他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
伯尼完成了郑芝豹的交易,在将琉球的货物卖到了日本。更加重要的是,在以往,他也许要空船而归。但这一回,他在樱岛满载而归。这里的货物虽然稍稍有些贫瘠,但对于已经全部撤离的荷兰人而言,一个英国人还能与日本人交易,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