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当初舍弃一身荣辱,封侯拜相的军功都不要的豪情去哪里了?现在海上这点风浪,就让你没了气色?”祖大寿眯着眼睛,缓缓说。
吴三桂闻言,脸上哀叹的表情缓缓收起,看着祖大寿,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舅父。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罢了,证明我辽东关宁军中,有的是铁血的男儿,有的是忠诚职守的勇士。做完了这些,也是时候是我们这些人落幕的时候了。当初,孩儿不解舅父为何要去茫茫大海,今日看舅父所作所为,却是忍不住艳羡。”
“少给我戴高帽子。”祖大寿笑骂一句,却是理解吴三桂的做法:“也好,也好。你这一卸下军装,也算咱们这些人给大明一个交代了。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指着我们脊梁骨骂一句汉奸了。这里,却是我要谢你的。”
祖大寿这一句说出,却是真情涌动。
这些,说起来也是颇为复杂的。
朱慈烺登记之后进行军制改革,收编各路军阵,不管是边镇也好,内6军头也罢,就连关宁军这样在明清之中游走的强军将门,也统统吞下。
显然,皇帝陛下是决不允许军阀出现的。
只不过,碍于现实压力,皇帝陛下保留了相当部分不溶于新式军队的成分。比如吴三桂在萨尔浒的计策,若非有一支惟命是从,毫无疑问的私军,恐怕也完成不了计划。毕竟,换做金吾军等新式军队,就在吴三桂第一天宣布要投清人的时候,他肯定就要被部下捆着送到席军师身前了。
过往的印记让吴三桂虽然得到了实职师长之位,但也同样让他们难以得到信任。
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洗刷了吴三桂身上的疑点,恰到好处的时机选择退役则让这一个落幕印刻在了最完美无瑕的时候。
这让关宁军上下依旧还在军中的将士们都不用再因为过去而受到猜忌,可以顺利融入新式军队之中。
同样,于吴三桂与祖大寿这一层级的关宁军集体而言,这也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吴三桂失去的是军功的封赏,得到的则是一场新生。毕竟,现在吴三桂身上依旧享有正师级的退役待遇,这个身份让他在在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便利。
比如,这一回跟随远征公司出向济州岛的船队之中,就有两艘是属于吴三桂名下的。
“哎呀,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呀。”吴襄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看着父亲,吴三桂连忙起身:“父亲大人,我与舅父谈起了一些过往。”
“噢?”吴襄眯着眼睛左右看了一下,道:“算算时间,这会儿朝廷对这一战的封赏结局估计也出来了。我离开京师的时候,听倪相说过,这一回陛下手笔十分惊人。以月所的功劳,一个侯爵难说,一个伯爵是有的。”
“不世的伯爵,也就那样吧。”吴三桂嘿笑了一声。
吴襄笑骂道:“也就那样你能这么利落地跟着上船来?瞧你那出息劲儿!”
吴三桂苦笑着,仍由父亲大人评论。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一个选择做出来了,不管好坏,都得去承受。更何况,依我看呐,跟着我们出海,我却觉得这才是一个以后不会后悔的选择呢。”祖大寿说着,走出了船舱。
吴三桂朗朗跄跄地跟了过去。
经历了数日的折腾,闻着已经不再敏感的海腥味,吴三桂看着茫茫大海,心中奇异地感觉到了一些开阔:“这片天地,真大呀。”
“济州岛很快就要到了!”瞭望塔上,一个男子高声大喊,如果还有人认得此人,定然会现,此人赫然就是李岩。
吴三桂凝神看过去,心中莫名起悸动了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