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凄厉的号角声与各处响起的命令将原本还算安静的整个草原一下子弄得锣鼓震天,喧嚣不已。
而明军的阵列,亦是在这一刻迅速动了起来。
长龙一般的大阵迅速脱节,分为三部分。这是第一军里的第一师以及第二师,以及在最前头的帅帐行营。
周遇吉与猛如虎反应迅速,两人都是边军将领,与鞑子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此刻发现被鞑子偷袭并不见慌乱,迅速调兵遣将,就地防御。
在温布楚琥尔的目光里,便是可以从头到尾地仔仔细细地发现明军的动作。而这一切,又要多亏了手中的一副千里镜。这一个东西,可是范家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出来的十数具,整个蒙古草原上只有五具,温布楚琥尔亦是打了第一战,这才在战前从额璘臣手中得到这样一副神器。
在千里镜的视界里,明军的动作堪称这个年代一切军队的典范,他们没有在骤然间发起的突袭之中面临崩溃。各部将官亦是第一时间开始反应。
而行军之中最是致命的长龙在突袭的时间之中迅速收拢,充沛的大车给与了他们利用大车就地防御的力量。
这一切的反应都是基于各部明军将官的迅速反应之上。
显然,这是一支训练充沛,战斗力可观,迥异于此前温布楚琥尔见过的所有明军。
当然,温布楚琥尔不是第一回见识了。上一回,他就在遵化那里见识过。
对比两场境遇,稍显不同的便是这一回……温布楚琥尔的身份已经变化成了偷袭者。
“时机到了!”温布楚琥尔猛地一握拳,他夹住胯下战马,微微一踢马肚子,马刺给予的痛楚让战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
战马迅速提速,而身后骑术精湛的土默特部将士亦是迅速跟了上去。
温布楚琥尔放下了千里镜,高高举起手,伴随着不断加速的战马用力朝着前方一挥。
“长生天保佑蒙古!”温布楚琥尔高呼道。
“长生天庇佑!”
“长生天庇佑!”
……
无数嘶喊之声响彻。
温布楚琥尔一直以来等待着的机会到来了。
伴随着东西以及南面三面突然发起的袭击,明军上下无一例外都将防御的侧重点落在了这三个方向之上。
明军的确反应迅速,各部将官指挥不乱,素质堪称一流。
但再是强大的军队也无法将所有的破绽全部收敛起来。也许,如果北面的方向来的只是一部千余人规模的蒙古马队,这样的破绽不足为道,不会被人想起。
但显然,温布楚琥尔不是那个千人队的千户。
他是曾经封了万户的土默特部札萨克,他的身后,是从十数万土默特部部民里精选出来的八千精锐蒙古勇士。
他们从北面杀来,在明军仓卒之际着力防御其余三面的时候发起了进攻。
这一刻,明军的北面露出了最为错若薄弱的一面。
温布楚琥尔冲在全军之中的最前,他看着前方明军队伍之中大为慌乱的景象,咧着嘴,心中惊喜绽放:“有大鱼!”
没错,作为整个队伍的最前方,这里是北征军主帅倪元璐所在的地方。
原本,倪元璐是在全军之中最前方的,这是他再三的要求。
而现在,战事爆发,倪元璐身边的秦军卫士便不由分说地将倪元璐扯到身后去,重重叠叠的将前面护住,他们拼命地将四周的车马堆积到前面,竭力准备着车阵防御工事。
这一切落在温布楚琥尔的眼中唯有一片惊喜与轻蔑:“区区一层车阵,就能挡住我大蒙古上万铁骑吗?”
……
“是倪相!”陈永福眼前一黑。此刻他刚刚调兵遣将应付着这一场的突袭,喉咙都沙哑干枯了,这才维持着大军面对突袭没有迎来慌乱。
但此刻一见蒙古人竟然藏着后手朝着千钧杀去,他顿时感觉到了事情大条。
“报!倪相命令,陈永福:守住本阵,不得慌乱!”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眼中含着泪水。
陈永福眼眶一酸,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滋生,他环顾周遭,看着东西以及南面杀来的大军,心知这三路才是最紧要的敌人。
哪怕是此刻重新调整防御部数去救倪元璐,到时候的结果也很可能是倪元璐是救了下来,但全军就要崩溃了。
“好奸猾的蒙古鞑子!”陈永福知道自己对上了强敌,他迅速环视着战场上的景象,咬着牙,看向了东面。
那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部。他们眼前之敌是装备与训练明显高过其他两路的察哈尔部兵马。
“猛如虎!你率部从此突杀出去,限期两个时辰,驱逐此路敌军,先解决此路,我们才有时间回援!”陈永福说着,心中却是一片空落落的。
猛如虎当即行动起来,这位勇猛的大将一声怒吼,集结了身侧上千精兵发起了反冲锋。在那名反应迅速的斥候帮助之下,第二师远比其余各部反应迅速,拥有可以调动的兵力发起进攻。
借着,陈永福迅速指挥起了另一面的防守。
只是,这里的蒙古伏兵杀的实在是太急太突然了,他们借着沙丘凑近了发起突袭,已经近身作战的时候,内环的明军这才摆起车阵。
看着焦灼的战时,陈永福不敢回头看向前锋。
“小心,蒙古人放箭了!”一声怒吼咆哮响起,前路明军中,张庭目眦欲裂。
一轮箭雨,守在车阵后的明军仓卒之际举起盾牌,却是被扎成了一个个刺猬。
蒙古人杀来以后并不见猛冲,而是凑近了一轮鉴于带走了上百明军将士的杀伤力。急促之间,根本没有足够的盾牌让他们遮挡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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