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任职兵部尚书的是陈新甲,此人在建奴入寇京畿的时候分守通州身受重伤。朱慈烺给了个体面的职司让他去了新开的枢密院任职枢密副使,不过陈新甲倒是知趣,领了职司十分低调,一直托病不出,偶尔开口,亦是对李邦华、倪元璐为首的枢密院工作十分配合。
李邦华道:“通过内阁大学士督师各处,京畿域内瘟疫渐渐平定,业已对今年免税免征免摊派之政完成督办……”
“圣上……”这时,杨文岳出列。
黄道周胸膛一挺,见此,王铎等朝中官员纷纷凝神看过去。
朱慈烺笑着颔首,看向杨文岳。
见此,杨文岳沉声道:“臣请吾皇御驾亲征,讨伐叛匪李自成!为此,枢密院、我军各部都已经整戈待发,随时准备出击!”
殿内,气氛徒然一变。
朱慈烺是皇帝,作为皇帝,那当然就不能单打独斗。朱慈烺要御驾亲征,可放出风声后却不代表朱慈烺会亲自撩起胳膊上前与群臣文武辩论。真到了那一地步,那才说明朱慈烺是成了孤家寡人,而不是富有四海,麾下文武无数的大明皇帝。
也正是如此,黄道周才会想着联络群臣。他们当然不至于将矛头对准皇帝,但将提议的大臣压下去,辩驳下去,就足以达到反对朱慈烺御驾亲征之举的目的。
这一次,代朱慈烺提出口号的就是杨文岳。而今大明枢密院枢密使杨文岳。
杨文岳刚一开口,殿内的礼部尚书王铎沉声道:“圣上!西府之举,臣不赞同!”
杨文岳顿时凝眉。
但他一样没有着急开口,王铎虽然为礼部尚书,但与杨文岳的身份可不对等。
倪元璐站了出来,作为副手,更作为此次计划的策划者,他挺胸而出,道:“敢问有何不妥?”
“因为,吾皇之重,重于泰山。吾皇之责,负起中兴我朝之使命。吾皇之能,更为天下臣民翘首期盼,无不是敬候吾皇解救,再造我大明盛世。如此,吾皇如此重要,以至于不能有一点轻忽,岂能置身于兵家险地?”王铎话语诚挚,发自肺腑。
被王铎这么诚恳的话一说,倪元璐顿时噎住了一下。人家不是找茬的,却是光明正大的理由,有理有据不支持朱慈烺御驾亲征。
内阁大学士方岳贡、范景文纷纷出列,道:“臣附议。”
“臣附议。”
……
倪元璐顿时感觉到了棘手,就当杨文岳与他齐齐沉默的时候,上首的朱慈烺开腔了:“这么说,几位爱卿以为,此次西征,为不安全之举?”
“诚然。”王铎躬身行礼。
“还有谁要说话?”朱慈烺扫视群臣,发现黄景昉面目仓皇心中了然,此事定有联络之人。
“圣上,臣要说。”黄道周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黄道周六十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长寿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朱慈烺,道:“臣一路所见,此生所见,未曾有见我大明此老大帝国能有如此生机之变化。此间缘由,老臣明白,实乃仰赖圣上之举。御驾亲征之言,还请圣上驳回。”
朱慈烺大笑:“黄卿,王卿,两位爱卿一片拳拳维护之举,朕如何不知道?朕一身安危有如何重要,这一点无复赘言。”
黄道周想要开腔,朱慈烺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将黄道周扶着坐下,然后朝着众人看去,在大殿里背着手,用一种前所未有骄傲的语气道:“朕啊,其实更想让两位爱卿,让天下子民知晓。我大明,早已经不是那个国困民危,内外交困的大明了。我大明官兵,亦早不是那只晓得欺辱百姓,而不自爱奋战的官兵了。更重要的是,而今,端坐在诸位爱卿上首的那个人,更不是一个只晓得坐困愁城,以为在此咫尺方圆之间就决胜千里之无知小人了。趋利避忌,这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大明皇帝,担负起一个勇敢战士的责任,更是理所应当。此战,朕,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