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有何议论?”薛绍直言发问。
薛楚玉如实回答说,众将都觉不解为何薛帅的态度转变如此突然、如此巨大?莫非真是因为嫡长子薛麟玉与红颜色知己玄云子的缘故?
薛绍笑了笑,“你如何想?”
“我深信,薛帅必然不会半途而废。或在筹作破敌之良谋,或有别的深远之打算。”薛楚玉答道。
使者依旧是满脸标志性的媚笑,“千百妇孺齐拜薛帅,真是感人肺腑啊!”
薛绍却是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不理不睬。
使者有点懵,忙道:“可是在下做错了什么,竟惹得薛帅如此不悦?”
“你们迁延了许多时日,就送来这一千妇孺。”薛绍带着怒气沉声道,“若是不愿讲和,就请发兵来战。休要把我薛某人,当成叫花子来打发!”
“不不,薛帅千万不要误会!”使者连忙道,“和盟之事千头万绪,牙帐方面正在日夜磋商紧急解决。凡事都好商量,薛帅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怒,而坏了大事啊!”
薛绍冷笑,“要讲和的是你们。现在,拖拖拉拉不表诚意的,也是你们。我若当真发怒了,也是被你们所激怒的。怨得了我吗?”
使者苦笑不已,“依薛公之见,怎样才显得我方真有讲和之诚意呢?”
“先将我儿麟玉和玄云子送来再说。”薛绍不容置疑的道。
“这……”使者满副难色。
“我知道你做不得主。回去告诉暾欲谷,一日见不着这两人,和盟之事谈都不必谈了。好走,不送!”薛绍斩钉截铁的说这句,抚袖便走。
左右斥侯一同上前,几乎像是绑架一样的将突厥使者轰出了军营。使者万般无奈的,又跑回了暾欲谷的面前。
暾欲谷沉思了片刻,突然呵呵发笑起来。
“薛绍如此狂悖,尽提无礼之要求。莫贺达干怎的还就发笑了?”使者十分不解。
“你,不了解薛绍。”暾欲谷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他一向是在兵言兵,六亲不认。现在他却如此迫切想要讨回他的宝贝儿子和红颜知己,甚至绝口不提王昱之事。那多少能够证明他已经归心似箭,不想再打这一场仗了。”
“哦?”使者一愣,“怎会如此?”
暾欲谷沉思了片刻,说道:“近年来南国的朝堂并不稳定。女皇年岁已高,夺嫡争储之风愈演愈烈。前不久还有女皇的心腹面首张昌宗被杀,由此引发了朝局的巨大震荡,以武三思张易之等人为首的一派人马顺势就将矛头直指薛绍,将他麾下的好几名心腹战将都给扳倒了。其中包括长年镇守京城的党金毗与郭大封,甚至还有追随薛绍多年的斥侯首领郭安。由此可见,薛绍的处境并不太妙。眼下他最大的敌人并非我突厥,而是来自于他身后的自己人。”
“有这等事?我等怎会全然不知?”使者惊叹不已。
暾欲谷呵呵一笑,“此等机密,南国岂会轻易让草原知晓?”
“也是……”
暾欲谷慢慢的踱着步子,喃喃自语道:“在战场之上,他或许真是无人能敌。但这一次,我们还真是找到了好帮手。既然南国的朝廷那么想要整死他,那我何不助其一臂之力呢?”
使者眼睛一亮,“莫贺达干的意思是?……”
“南国朝廷最为忌惮的,莫过于薛绍手握重兵,尾大不掉。否则以女皇和武三思等人一惯作派,早就将薛绍一办到底斩草除根了。”暾欲谷说道,“薛绍这样经验丰富的常胜统帅,面对再如何强大的沙场之敌也不会被击垮。但是,他这样的人也有一个致命的软肋,那就是受制于朝堂。当此之时,薛绍最想做的事情无非是挥兵回朝,震摄朝堂、抗击政敌、保护党羽。如果我们能够一直拖住他,时间越久他的阵脚就会越乱。待其阵脚紊乱我军再挥而击之,获胜之把握将大大提升。到时纵然不能擒杀薛绍本人,他回朝之后也就没有了往日的声威与强大的军队做为本钱。迟早,死路一条!”
“借刀杀人——高见!莫贺达干,当真是高见!”使者惊喜不已,忙道,“那我们现在,该要如何回复薛绍?”
“先捡最不紧要的人,给他送回去。”暾欲谷说道。
“那就玄云子?”
“错。玄云子知道的事情太多,现下绝对不可放回。先把他那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儿子,还给他吧!”暾欲谷说道,“到了那边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尽力与之周旋。总之一个字——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