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的心里,女皇的觉悟终究是战胜了女人的本性。
但张昌宗毕竟是死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不能说死就死,总该有个交待和说法。
于是武则天决定,“公开”审理张昌宗之死这件案子。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所谓的“公开”也就只有张昌之的几位兄弟到场,外加宰相宗楚客做了旁证,另有一些内廷的心腹宦官和女宫在场。除了这些人再无闲杂,外廷的文武百官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情。
如今薛绍的脑子清醒得很,除非有人咄咄相逼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否则,绝不主动亡命去赌。
那金灿灿的龙椅宝座下面压着的,除了一座大好河山,还有尸骨万千和绝情断爱。
“薛帅,黑沙急报!”斥侯飞马而来。
“取来!”
薛绍亲自展开薛讷写来的急报,原来并非是紧急军情,而是转呈的一份大周使臣田归道从突厥牙帐写来的信件。信中说,突厥人和田归道都已知悉薛绍兵陈边境,突厥上下甚感惶恐。另外,田归道受派前去调查突厥军队屠杀汉人之事已有眉目,事情基本属实。但是牙帐里的“高层”们一口咬定,“杀俘”的命令并非是从牙帐发出,而是统兵大将在阵前自己做下的主张。他们说了许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类的话,还说当时军队和牙帐远隔千里,往来传递消息就要月逾。等到牙帐下令军队的粮草早就被那些俘虏给吃光了。正是出于这一层考虑,统兵大将王昱才亲自下令,处决俘虏。
王昱!
这两个核心字眼,让薛绍的心里狠狠的震了一震。
从主观上讲,薛绍绝不相信王昱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突厥牙帐的话语权毕竟是掌握在元珍等人的手上,他们说的话就是事实。王昱就算是长了一万张嘴,那也辩驳不来。
薛绍想要以“杀俘”为借口针对元珍,元珍却使了这样一个毒辣的太极推手,将力道卸到了王昱的身上。
薛绍心想,现在这情形,假如自己继续阵兵边境咄咄相逼,突厥人大不了抛出王昱当替罪羊,从而使得自己师出无名。对突厥人来说,王昱虽然也是一位重将,但是和元珍比起来,他的份量实在微不足道。而且对于元珍本人来说,王昱终究是一个不易驾驭的“外人”,甚至是政敌。能够借此机会将他除掉,简直一石二鸟。
——棘手!
抛开私情站在一位统帅的客观立场上思考,薛绍觉得此刻王昱是否真的有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矛头已经无法直指元珍,那也就无法触动突厥之根本。眼前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军事行动,直接将会变成一场无功而返的闹剧!
薛绍愁眉不展。
“元珍这一招,确实很毒。”很少在大事方面发言的薛楚玉,对薛绍道,“我觉得,他此一举除了想要化解来自大周方面的危机,也有打压削弱艾颜的用意在。”
薛绍一转头,眼神炯炯的看着他。,
薛楚玉愣了一愣,继续道:“他二人共辅突厥,但也一直暗中相争。王昱能够拜将挂帅,全赖艾颜之力。后来,王昱自然也就成为了艾颜最为得力的臂膀。元珍因此视王昱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薛绍缓缓的点了点头,心想我最初的思路并没有错,突厥这座堡垒终究还是先要从内部去攻破。但从眼前之景看来,艾颜和王昱根本就不是元珍的对手。
玄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