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顿觉好笑,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轻声道:“谁招惹你了,告诉我。”
“没人招惹我——”太平公主瓮声瓮气,活像又回到了十六岁没出嫁之前。
薛绍笑了一笑,“那你在这里生什么闷气?”
“我生自己的气,还不行吗?”太平公主恨恨的叫嚷,两只粉拳在床板上嘭嘭的一顿乱敲起来。
薛绍捉的手腕,把枕头也掀了开来,侧着脸瞅着她。
太平公主的表情着实古怪,噘着嘴撇着眉又像哭又像笑,再加上脸压着床板,五官都扭作了一团。
“究竟怎么了,说话!”薛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使了一把力气将她翻过身来,“天大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堂堂的太平公主,纠结成这副鬼样子吧?”
太平公主仰天躺着,可怜巴巴又委屈的道:“我若说了,你可不许骂我?”
呵,原来是闯祸了?
薛绍笑了一声,“说吧!”
“你先保证,不许骂我?”
“行,我保证。”
太平公主这才说道:“不幸被你言中,韦方质被罢相贬官了。”
薛绍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他们已经举家离开了神都,去往益州了。”太平公主苦着脸说道,“我本该去送一送韦氏母女的。但我觉得,我没脸去,也不应该去”
“还有吗?”
“这还不够严重嘛?”太平公主坐起身来,拍着床板叫道,“都是我害的!”
“算了,也不全是你的错。武承嗣和武三思把韦方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只是罢相外放,总好过杀头抄家。”薛绍轻叹了一声将她揽进怀里,说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下不为例。”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偎在了薛绍的怀里,满副委屈的小声道:“我挺伤心的。”
“你伤什么心?”
太平公主幽幽道:“我是我娘亲生的、从谢手带大的、唯一的女儿,到头来却还不如侄儿亲。武承嗣和武三思算什么东西,獐头鼠目无才无德,以往他们不过是家奴而已。可现在他们又是封王又是拜相的,全都骑到了我的头上。这还不算,他们可以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的蓄养党羽铲除异己,我还只是结交了几位大臣妻女,马上就遭到了我母亲的残酷打压呜呜,我不干啦!”
太平公主还真哭了。
薛绍却忍不爪了起来,“当娘的人了,竟还像孝子一样的哭闹!”
“当娘的人,就不许委屈、就不许难过了吗?!”太平公主自己抹着眼泪,“我娘以前那么疼我的,现在,全变心了!”
薛绍实在忍不酌笑,一边抚摩她的后背一边劝道:“常言道嫁出的女儿就是泼出的水,此前我出征在外的时候,你是怎么跟你母亲作对的,你自己忘了吗?”
“这么说,她是记我的仇,是在报复我喽?”太平公主越加忿然。
“不是。这纯粹是政治需要,跟母女感情扯不上太大的关系。”薛绍道,“你想一想,现在是武家皇朝,你娘当然要着重培养武家的势力。以她的识人之能,莫非还不清楚武承嗣与武三思是何样的才能品德?她也是没办法,没得疡了。换作是两头猪,你娘也只能封他们为王,并让他们不断的壮大武家的政治势力。更何况你的那些武家表哥,都还能直立行走呢?”
“噗哧!”
“亏你想得出来!”太平公主挂着泪花儿就笑了起来,“那以后,我们就真的只能当缩头乌龟了吗?”
“当然不是。”薛绍道,“用兵家的话来讲,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运用得法,我们完全可以立于不败,然后以小博大一击得胜。说个最简单的,我只需紧握兵权,武承嗣阵势再大闹得再欢,终究也是翻不了天。”
“你不是说还想往政事堂推荐宰相,现在还敢试吗?”太平公主再又问道。
“我不是还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薛绍道:“这个国家永远需要真正的人才,你母亲的心里也是有底线的,她总不会真的去依靠武承嗣等辈和一群酷吏来治国。现在风声太紧,我们只是暂时鸷伏。终有一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呼”太平公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躺在薛绍怀里歇了好一阵,方才喃喃的道:“这回我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原来我娘对我们夫妻俩人,防得那么厉害!”
“现在,你信我的话了?”薛绍笑道,“你还觉得,我是胆新事吗?”
“我信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敢胡乱造次了。”太平公主噘起嘴巴来,像个淘气的挟孩子那样,弱弱的小声道,“我错了,薛郎。请你惩罚我吧!”
薛绍哭笑不得直咧牙,“泪都没干发什么浪,赶紧吃饭去了!”
“我不嘛s求你惩罚我,你狠狠的惩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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