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怎么了?”舍那啜好奇的问道。
“我怀疑,郭元振是在给薛绍争缺间。”咄悉匐说道,“不知道薛绍终究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我总感觉,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朝我们靠近。”
“说来也是奇怪”舍那啜若有所思的道,“薛绍钻进银川军屯,也有七八天了。原本以为会有大量的唐朝援军来助战,我们都已经在各个必经的路口设下了明岗暗哨密切监视,不料未见唐军一兵一卒。这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郭元振诈降,故意示弱。薛绍藏头露尾,意图不明。唐朝援军不见一兵一卒,处处诡异”咄悉匐不停的摸着他的八字胡,突然“咝”的惊咦了一声,“为何我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叶护不然,我们撤兵吧?”舍那啜惊道,“还记得上次的代州之战吗?薛绍从丰州千里奔袭驰援朔代,先是救下了朔州,然后冷不丁的从背后突袭代州。在雁门险峻之地,他一把火足足烧死了我们五万大军啊!——好好的一秤北大胜,就此全然化为乌有!”
一席话说得咄悉匐狠狠打了个寒颤——那一次的河北入侵战,可是元珍和默啜一起指挥的大战役。咄悉匐自忖谋略不及元珍、勇猛远逊默啜,此情此景,自己拿什么和薛绍抗衡?
“叶护,撤吧?”舍那啜反复苦请。
“往哪里撤?”咄悉匐反问了一句,“灵州吗?一但我们撤向灵州,薛绍从银川反攻断我后路,韦待价和唐朝援军从朔方来攻,我们就是瓮中之鳖早晚全军覆没!”
“撤向丰州,渡了黄河跨过阴山,撤回漠北啊!”舍那啜急道。
“糊涂!”咄悉匐怒斥道,“河陇战场本该就要从侧翼牵制唐朝兵力,从而减轻河北主战场的压力。现在如果我们不战而逃放弃河陇战场,汗国的全盘战役都将因此毁于一旦!——你难道不知道突厥汗国为了这一战,几乎已是倾尽国力吗?如果我因为未知的猜测和对薛绍的恐惧就撤兵北逃,你认为可汗与阿波达干还能留得下我这颗项上人头吗?就算他们网开一面不杀我,你认为叶护咄悉匐从此还能在崇尚勇士的突厥汗国立足吗?”
“”舍那啜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得喃喃的说了一句,“叶护,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
咄悉匐眯着眼睛绷着脸寻思良久,说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火中弱。”
“何解?”
“郭元振要诈降,我就将计就计,接受他的降请。”咄悉匐说道,“说不定,我们能从郭元振那里看出一点端倪,或是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呢?”
“叶护,那该要如何回书?”舍那啜问道。
“我亲自回书。”咄悉匐坐了下来叫侍从铺开笔墨,并道,“传令下去,暂停攻击。务必要让郭元振以为,我是真的相信了他要投降!”
“是!”
次日午时,郭元振拿着一封书信再次来到了永兴库找到薛绍,开腔就哈哈的大笑,“少帅你看,我郭某人还是有点份量的吧——咄悉匐承诺如果我是真的开城纳降,只待取得银川军屯之后,他就辟我做一个突厥汗国的杀!另外还有附加奖赏,哈哈!我若能将薛绍本人活捉绑来一并献与叶护,咄悉匐承诺让我做一个部落大匍!”
突厥语中的“杀”也译作“设”,大体等同于唐朝的大将军。但突厥与大唐的兵制不同,他们的杀是可以常年领兵的,因此权力相当的大。骨咄禄的弟弟默啜就是一个“杀”,他的实权远比挂着“叶护”这个类似亲王头衔的咄悉匐要大得多。而“匍”则是突厥汗国治下部落酋长的官名。如果身兼设与匍的双职,就有点类似于一方诸侯了。
“假。”薛绍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咄悉匐给你开出的条件实在丰厚过头了。哪怕我薛某人带着半壁江山去投了降,骨咄禄也不会如此厚待于我。”
“你要是投了降,肯定第一眼就被骨咄禄他亲娘给看上,然后就做了突厥汗国的太上皇。”郭元振大笑不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薛绍都被气乐了,“少废话了,你准备如何答复?”
“今天突厥人已经停止了攻击,弟兄们总算可以稍稍的喘一口气了。”郭元振笑道,“现在,我得和他好好的商量一下投降细则。谈得越细致越好。你不就是需要时间么?”
薛绍皱眉沉思了片刻,“咄悉匐很狡猾,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然他是绝对不会停止的攻击的⊥好比两人正在激烈搏斗之时,当你的拳头以最大力量打出的时候,那也就是你最难防守敌人攻击的时候。”
“我看也是。他很有可能是在收缩防守,严阵以待。”郭元振也是眉宇微沉,说道,“少帅,咄悉匐是个难缠的对手。我们究竟有几成胜算?”
薛绍微然一笑,上前来对着郭元振耳语了几句,再道:“如果你能把这件办好,我保证——咄悉匐麾下全军,一个也别想再回漠北!”
郭元振瞪大了眼睛看着薛绍,深吸了一口凉气,“你等等,我去把二竿子的方天画戟借来,给你一用。”
薛绍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要它何用?”
“李大神棍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顿戟一怒伏尸百万。”郭元振咧着嘴,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关键时刻,总不能让你无戟跺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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