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冲进来的是四五个壮汉,看打扮,也知道是些家丁仆从。更多小说 Ltxsfb.com
外间的喧哗声也突然大了起来,绣春楼毕竟是能够在彩玉坊立足的妓家,从来不缺打手,想在绣春楼闹事,便是在砸他们的饭碗。
但很快,嘈杂声便低弱了下来,大秦京师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绣春楼的一点反抗,在撕扯谩骂声中,渐渐平息了下来,显然,势不如人。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杂,堂中的进士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愤怒了起来,站起身,还纷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袍服,这才摆出架势,呵斥来人,打扰了他们寻欢作乐……
“哪个是卢近贤……”
“让那小白脸赶紧出来,不然爷爷进去揪了他出来……”
带着秦人特有的腔调,十数人在庭院之中,挑着灯笼,将庭院照的灯火通明,并高声呼喝,都是些粗人,说的都是市井之言,若是搁在平日,进士们听了,一定一笑置之,听多了便觉污了自己耳朵,但这一次,却一下便压住了他们的之乎者也……
两个胆子小一些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其中一个不由说道:“怎么回事,是寻卢兄来的?卢兄怎的招惹了这等人,卧秽语,岂不有辱斯文 ” 。”
其他几个人一听,顿觉其言有理,随即止住了向外走的脚步,看上去都想听听卢近贤卢榜眼的解释。
要不怎么说呢,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外面还没怎的。里面到先自己人相互指责上了。
卢近贤听着外间的谩骂,脸色此时已是铁青,他是今科榜眼,得众人所瞩目,今已在长安略显文名,将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怎能让外间这等鄙贱之辈擅加污蔑。
也不解释什么,排开众人。就想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诽谤于他。
但袖口一紧,却是被崔姓进士拉住了,只听这位幽幽道了一句,“卢兄息怒,贡院之前故事,你我皆乃亲见,怎就忘了?不如等官府衙役到来,再行辩白……”
一下子,卢近贤的身子便僵住了。秦人士子围攻贡院,差点把主考官打死。那可是秦人大儒,群情激奋之下,竟是被自己的准学生给闹的掉了脑袋,想想秦人的行径,卢近贤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揪住痛打,到时还不斯文扫地?
崔姓进士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又是点头,觉着说的有理,只是心里又增了几分惊慌失措……
到是崔姓进士显得镇定非常,接着又安慰道:“诸位兄台也不用多虑,你我皆乃今科进士,已是官身,不过些白身百姓而已,能奈我何?”
“不如……这样,既然寻的是卢兄,小弟出去略微观望一下,我等在这里只是饮酒谈笑,又未犯下国法规条,他们还真敢对我等不敬不成?”
其他几位士子皆称大善,不过目光扫过已经骇的聚成一堆的女妓,几个人心里未免在想,这寻花问柳之事,虽称雅事,但较真儿起来,于今后宦途怕是有损。
不过突然遇到这等事,被人堵在妓寨之中,几位也别无旁法,只能心中一边埋怨卢近贤招惹是非,崔姓士子不该将寻欢之所定在绣春楼,一边死死拉住犹自不情不愿的卢榜眼,不让他出去。
崔姓进士整了整袍服,慢慢走出厅堂,此时,庭院之中也有两人排众而出,一个身形强壮,满脸的愤怒,一个面白瘦弱,满脸的油滑。
见里面有人出来,那强壮汉子挥了挥手,便止住了众人鼓噪,显然在众人中有着威望。
来到厅口,崔姓进士居高临下,便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扰我等清兴,还不就此散去,等衙门来人,可就都走不了了。”
那强壮汉子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失礼,抱拳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可是今科榜眼卢元许当面?”
崔姓进士此时也是心中一松,即便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戏码,但他也怕来的都是些浑人,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是一通乱打,他也要跟着倒霉。
要知道,在那些人眼中,他与卢近贤一般,皆如蝼蚁一般,打了便也打了,最多之后给些方便罢了,但文人士子挨了揍,传的可比这冬天的寒风还要快,将大损其声名,虽然能让他摘的更加干净,但如非必要,这皮肉之苦,还是不受的好。
不用他说什么,旁边那白面汉子便嚷嚷道:“不是他,那小白脸长的俊俏,不然怎会勾的我家婆娘神魂颠倒,还收拾细软,要与人私奔?”
声音不小,崔姓进士心里暗叹一声,卢近贤啊卢近贤,非是我背友求荣,而是你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物,还懵然不知,做着那些春秋大梦,今日没有他姓崔的,将来也有姓张的,姓王的,瞧卢元许那个样子,又怎么能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