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终于收起了笑容,眉头皱了皱,沈鹤的反应,让他非常的不满意,他这里只是顺嘴一说,沈鹤便如此惶恐,显然,同为蜀人之过罢了。
那么,科举案,也就不用说什么了,蜀人即为一体,科举案之后,蜀人是个什么模样,他就能猜出个**分来。
皇帝陛下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有些孤寂的想着,都说帝王称孤道寡,果然不错,这科举案一生,竟是没一个人能询之问之,各人皆有私意,出口定非公论,今后如何处之,还真要好好想一想了。
想着这些,嘴里则随口道:“同为蜀人,决绝如此,沈鹤,朕却不知,卿家原是如此无情之人?”
皇帝陛下的指责,还如此诛心,让沈鹤身子一抖,这回,汗真的下来了。
“陛下,微臣只知道,无论秦人蜀人,皆为大秦臣民,而朝廷自有法度……微臣不敢以蜀人之私,坏天下之法。”
皇帝陛下心里微有失望,他想听到的可不是这些,要说,他对沈鹤沈放舟不同于旁人,念的是当初沈氏相助之情,更念在沈鹤才干非凡,才放在身边,但在这件事上,沈鹤显然让他很不满意。
忠心的人多了,不多沈鹤一个,科举案后,余波不平,宫内宫外,好像都和这个有了牵扯,让他意识到,平蜀十数年后,蜀人还需善加安抚,所以,空空大言,怎么能让他满意,他要的是法子,要的是切实可行的章程,哪怕一言有助于国事,也当欣然纳之,可惜……
沈鹤不知他错过了怎样的机会,只是觉得,皇帝陛下的声音一下便沉闷了下来。
“起来吧,不**事,跪个什么?”
“朕这次招你入宫,为的不是什么今科榜眼,明日献捷大礼,嗯,礼部送上来的文章朕看了,砌词矫繁,稍显冗长,如此,怎显我大秦威严昌盛?朕素知你文采,去礼部,一起改改文章,务须恢弘大气,扬我国威,外番闻之,振聋发聩才好。”
沈鹤诺诺,他也发觉,方才自己好像……但这能怨他吗?科举案刚过,秦人蜀人之争显了端倪,他满心都是此事,又突闻大长公主府之事,言辞失措之下,才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所谓帝心难测,即便再来一回,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才是臣下的明哲保身之道,即使心中有万般真知灼见,也需揣摩出帝王心意之后,才能畅所欲言,不然的话,也许只言片语,便要获及家人了。
这样最好,陛下虽不甚满意,但他也不会就此失宠,如今的朝野情形,他必定是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可。
这已不是几年之前,沈氏断不会再行孤注一掷之举。
至此,皇帝陛下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本来,皇帝陛下还想着跟人聊一聊灭夏之功绩,而现在嘛,却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便赶了沈鹤出宫。
沈鹤从宫中出来,谢了引路的太监,上了坐轿,吩咐轿夫一声,去礼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出来,更是觉着,身上冰凉黏腻,十分难受。
又想到,陛下这次招他入宫,看上去并无问对之心,前一件事,怕是和科举案有些关联,后面这献捷之礼上的文章,怕是临时起意罢了……
想清楚这个,沈鹤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了下来,秦人如何,蜀人如何,他一个翰林承旨能说出什么来?
十几年过去,蜀中元气大复,自然有人出来为官,秦人再是严防死守,也是无用,但要说秦人蜀人休戚与共,一体待之,那也是做梦。
想来,还需个十几二十年的工夫,才能让蜀人彻底融入大秦朝堂之间,不分彼此吧……
这样长远的工夫……沈鹤自己就摇了摇头,河中,河东,河洛,加上西北,如今皆乃大秦疆土,用不了多少时候,大秦朝堂上,便会出现这些地方的士子的身影。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蜀人便会不起眼起来呢,其实,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但这样的话,在乾元殿上,他断不会出口。
因为他很明白,许多时候,当朝中臣子们说起顺其自然几个字来,便也意味着,臣子们没有太好的建言,那便是无能,还不如缄口不言……(未完待续……)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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