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北方的局势,远在京师的李吉,又怎么能够赶的上他?无疑,李吉选择了一个愚蠢的话题。
当然,这样的论断,不可能只代表他一个人,所以,完全可以归纳于政见之争里面,只是说的不是施政,而是军国之事罢了。
不过,李吉身为户部尚书,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满脸通红的他,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身子也渐渐挺直如松,已经是一副庭对的架势了。
李圃微微蹙眉,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开口,心想,这样也好,或许也能察觉一些,这位大将军将来有着怎样的打算。
李吉此时已经开口言道:“今日宴饮于将军,身为主人,本不该扫兴,失了礼数,但老夫为人,向来快言快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今日非是庭问对,但老夫还是想问一问将军,既不为虚名,如此损耗国力之举,为何还要为之?”
赵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又瞄了瞄李圃的神色,才道:“回京几日,听到的多是歌功颂德之言,李大人这话听着才叫新鲜……早就听闻,户部尚书李大人精于军国之事,在中书之中,与兵部尚书李承乾大人就军务之事,唇枪舌剑,分庭抗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日后,就军国大事,还要向李大人多多讨教才是。”
此言一出,不但李吉的心狠狠的跳了几下,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忍不住了。
这话说的太硬,一个应对不好,这位大将军很可能便会愤然而去,此时朝堂情势,与景帝时可断然不同,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在这短短几年之间,皆是权势大涨,而其中,更以冠军大将军赵石为最。
如果贸然惹下这样一个大敌,王家之事才过去几年,李家又与王家有多少不同呢?
别看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还能凭着在朝中的威望以及身份地位,摆一摆架子,但真要针锋相对起来,李家别看势大根深,此时却断然奈何不得这位大将军,而这位大将军,对于枝繁叶茂的李家来说,却是一把堪称锋利的剪刀,也许,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足以让李家万劫不复。
李吉不明白这一点吗?他是明白的,但知易行难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对于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李家上下,恐怕都抱着一种既敬畏,又不屑,却又很是羡慕的复杂心理,态度有所反复,间或冷语相讥,几乎是必然的。
事实上,赵石也真的有些恼了,他并不想太过得罪于李圃,而且李吉还是户部尚书,真要闹起来,他在外征战,后面却多出这么一个让人不得不时刻提防的政敌出来,有时候还握着大军命脉,那才叫人难受。
但李圃片纸相邀,自己来了,已经算是给了他颜面,到了这里,些许言语上的交锋,也不算什么,只当自己有意为之,怪不得李府之人架子大,多为戏言罢了。
但李吉这番话出来,却有着质问之意,这里是李府宴请他这位大将军的所在,又非朝堂之上,难道真当你李家势大滔天,将旁人随意叫过来,问这问那,旁人必须有问必答,答的不对,还怕你李家恼怒不成?
赵石瞅着李吉,眼中寒光一闪,心想,惹的老子火了,等从西北回来,再来跟你计较……
之前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这李吉还不知进退,穷追不舍,那就不要怪他赵石不讲理了。
实际上,像李家这样的长安大阀,不怕别人跟他讲理,就怕别人不讲理,当然,想跟长安李氏不讲理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但可惜,眼前这位冠军大将军正是其一。
此时,李吉不知是被他话语中的意思气的,还是想到因自己一番话,导致将来太多不可预计的后果给惊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撑着,不愿显出一丝的退让。
李圃此时不得不开口转圜道:“将军不必动怒,他只是饮的多了,胡言乱语,不必太过计较,来,饮酒饮酒。”
让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来搭台阶,赵石想了想,就势缓和了脸色,“我就说嘛,这既非中书,也非枢密院,更非御前,我与李大人更是头一次见面相谈,也非好友,若是对这样的军国之事觉着有何不妥,上书弹劾于我便是,私下问之,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这话就更是让人心惊了,李圃趁机向李吉使了一个眼色,他是明白的,这话断然不能接,不然的话,李氏于府中接见冠军大将军,言辞倨傲,如问臣下,如对奴仆,这样的话,若是出现在外间,才真叫糟糕。
李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却还是拱了拱手,“老夫确实有些不胜酒力,言语若有失当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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