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势力,其实已不容忽视,即便是帝王,估计心里也要忌惮上几分,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了,就比如方才,皇帝陛下更像是在解释外加笼络,反正不管有何所指,却也不能任意压制于他了。
其实近一年来,伴驾之时便时常有这个感觉皇帝陛下的训诫渐渐少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如沐春风。赞赏抚慰,而疾言厉sè的时候,更是一次也没碰到过了。
也许也许自去岁时,种怀玉执帅旗径入哗变之羽林左卫军鼻,须臾间便平息了一场祸乱之后,皇帝陛下才骤然发觉这个事实吧?
人臣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往前再迈一步,就是凶险万端,但男儿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能体会到权势所带来的酣甜和畅美,古之权臣数不胜数,是说他们都不知道处境凶险吗?不是,只因权势所散发出来的芬芳滋味,实是令人难以抵挡罢了。
隐约间,豁然开朗的赵石身子下意识的一直,却正对上景帝那双仿若幽潭,却带着隐约的凌厉的眸子,赵石心中凛然,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再大的权势,在如今这位乾纲独断的皇帝陛下面前,都是个笑话。
千年世家,在赫赫皇权面前,也无不黯然失sè,何况是他?心中有些火热,却也警惕非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重又垂下头,恭谨道:“陛下何出此言?当年若非陛下简拔于草莽,又何能有臣之今日?陛下于臣,有天高地厚之恩,当年陛下便说过,要效那秦皇汉武,开创一番伟业,也说要臣来当méng恬,霍去病,只要陛下任我用我,臣便肝脑涂地,又有何惜之?
而陛下不用我,便是臣德望浅薄,才干有缺,不堪驱策,又焉敢生怨?”
这是景帝想听到的,赵石想的没错,自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兵变之后,皇帝陛下便已察觉,对于这个心腹之臣,可能恩宠太过了些,当初许其为羽林中郎将,其中却也颇多无奈,一来为安其心,二来,心里确有些愧疚,想此人追随左右至今,屡立功勋,却因其年纪,屡屡不得厚赏,想想其他人,王虎一直未离京师,才干也是不足,却也能作到羽林军都指挥使之职,齐子平在蜀中任利州路按察使,李承乾为兵部尚书,方谦这几年更是水涨船高,先任礼部左shì郎,后拔为礼部尚书,去岁时,正式入了政事堂。
这些人的功劳别说无法与其相比,便是相提并论都有些难为,却一个个升居高位,而力挽狂澜,平蜀而还的赵石却只能任职一个虚衔,便如南十八所说,素重旧情的皇帝陛下心里难免存着些歉疚。
所以,才有羽林左卫将校纷纷调离,有到禁军的,有到镇军的,这就是皇帝陛下的补偿了,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羽林左卫在京师一家独大,日久之下,难免成尾大不掉之势的原因在里面,但不管怎么说,帝王心术,对于臣子打压拉拢,皆有深意的难免的。不过而今这般情形,却也是皇帝陛下不愿看到的,当初可未曾料想的到,赵石这些旧部放出去,不但能很快在各处站稳脚跟,却还能互为表里,连结不断呢也就是说,皇帝陛下有些悔不当初了要不怎么说呢,封建王朝的历史,其实就是在皇帝与臣子间的勾心斗角以及相互平衡丰衍生出来的。今日算是隐隐点了一下,其实之前伴驾之时,景帝也多次敲打过,但赵石对于这样隐晦的警戒却有些迟钝了,到了如今,才算明白过点味道来,换个旁人,也许皇帝陛下就要猜忌万分,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心腹之臣,虽隐隐有了忌惮之意,却也未上升到猜忌的份儿上。
见赵石回答的中规中矩,最善驾驻人心的皇帝陛下终于抿嘴笑了,不过心里却多少也有些唏嘘,想当日眼前这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的青年,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团练,那时初见此人,便如一柄出了鞘的钢刀,锋芒四射之余,却也有些不知内敛之道,有什么说什么,直言无忌。
而那时自己呢,还不过是个闲着无事,被两个哥哥压的死死的年轻王爷,但如今时过境迁,眼前之人终于懂得了为官之道,也许再也听不见他一句真话了。但自己个儿呢?也不是满腹机谋,一言一行,都带了十二分的权术?都变了,都变了啊
。。但人世变幻,又有几人能一成不变?世事如棋,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感叹?
心里滋味莫名,但脸上却不lù分毫,笑着把住赵石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侧,“不谈这些陈年旧事那你来说说,这一仗,应如何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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