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说完,李严蓄那里一口香茶方自入口,这时却是噗地一口全都喷了出来,手一哆嗦,手中捧着的茶碗茶碟都给扔在了地上,帘便将茶水弄得满脸满身,这时别说什么为官之威仪。便是起码地矜持都没了。眼睛瞪的老大,脸上茶水滴滴答答也仿若不觉。真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陈常寿苦笑连连,也住了口。扭过头去,就装没看见。他到也理解李严蓄为何如此失态,自己都觉着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多数便是一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话,嗯,说是笑话也不为过的,两个将军结亲本就已经够稀奇地了,还是女大男小,自己都是这般感觉,那就别说是身为长辈的李严蓄了。
最终,李严蓄和陈常寿两个人笑呵呵的在花厅台阶之下分了手,一个没再客套着说送上一送,一个掉头而去也就再没回头看上一眼,但这大小两个狐狸脸在别转脸去的瞬间,脸上客套式地笑容便都收了起来,嘴角微翘,神色间却都多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如出一辙……一支长长的车队在春寒料峭之中缓缓驶出长安城门,十余辆马车,数十从人,百多背刀挎剑,铁甲铮鸣的护卫,这一行人不可谓不引人注目,路过行人均是纷纷猜测,这又是那位朝廷大将辞官归故或是出外旅职。\\/\
距城门里许处,送行之人纷纷离去,这里有前景王府护卫都头,如今的羽林右卫副都指挥使王虎,有香侯府知事陆飘,还有羽林左卫众将,更有雄武军中军统制李行,大将军折木清的亲军司马折沥,中间还有几个太监打扮地人等和赵光等赵氏族人掺杂其间。
赵石抱拳为礼,将最后一队人送走,一身羽林军服的李全寿嬉笑着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旁,这位皇子终是得了父皇允许跟了悄悄出京,不过这一队队杂七杂八,大多好似和赵石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送行人等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羽林左卫众将就不说了,主官回乡,自然是要送的,王磺旧识,送送也是理所当然,那几个太监和赵光等人都是奉了太后之命,很是送了些礼物以壮行色,这也没什么,现在谁都知道鹰扬将军赵石这个外戚的身份是坐实了的。
但香侯府?折大将军的人?雄武军李敢当的儿子?这些人怎么琢磨也和赵石一点关系也没有地啊,是怎么认识地?真真让人有些奇怪。
赵石目注远方长安城那好似亘古不变的高大城墙,似有所思,这些天让他认识到,不知不觉之间,通过所做地事情,所认识的人物,他地根基正在慢慢变得雄厚,甚至于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快地多。
和李家的亲事已然定了下来,李敢当初时正如所料,差点和上门提亲的赵老爷子拍桌子瞪眼,但之后却是峰回路转,李严蓄正逢其会,在他的劝说之下,让那些听到消息的族人瞠目结舌的是,这门看似不可能的亲事竟然当场定了下来,走的时候,消息已然慢慢传开,也不知能闹出怎样的一番热闹来的。
接下来便是香侯府来人,重提旧事,但现在赵石身份和之前已是大不相同,去作什么都头也就和开玩笑一般了,不过这些女子能量颇大,竟是转了个弯儿,要送一队娘子军入羽林左卫,而且还得了当今皇上的亲口诏准,随同送上的还有兵部以及枢密院的文书,让赵氏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香侯府的影响力,既然什么都全了,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这送行之人中也便出现了香侯府中人的身影。
至于说折大将军那里来人,也是赵石没有想到的,武学教授这个虚衔已经被他忘的一干二净,到是亏那位大将军还牢牢记得,想起见过几次面的折大将军,对方的为人和气度却也不由他不从心底里感到认同和敬佩,也便答应了从巩义回京之后,就到武学视事。
王虎和齐子平也到府上拜会,两人对他多有亲近之意,这也在意料之中,都是从景王府出来的,情谊犹在,以后在宦途之上相互扶助也便在情理之间。
和这两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南方一触即发的战事,如今齐子平已是南方四州押运副使,专管大军粮草辎重之调拨事宜,压在身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人累的是又黑又瘦,不过比之从前却是干练了许多,起码文人的酸腐气在他身上是看不见踪影了的。
和赵石说起这事来,他也没什么隐瞒,这次战事却是几乎抽空了南方各州府兵力,粮草辎重加起来,大秦三十多年之积蓄大半儿都用在这一战上了,国库几乎为之一空,这是一场空前的赌博,齐子平身在其中,更能明白这一点,说到这些,神色之间的忧虑好像油墨一般浓的化也化不开。
不过说起来也是可笑,后蜀使臣来到长安,竟然还打着让两国息兵的打算,一口一个友邦,一口一个师出无名,不说后蜀在四十多年前曾趁大秦新败之机,妄图侵土的故事,就说大秦已然动员到了如此的地步,哪里还有谈和的半点可能?
齐子平更是苦笑着说起这几位后蜀的使臣怎么依足礼数拜访大秦重臣,又怎么被这些重臣们套得话语,后蜀如今竟然没有半点防备,后蜀朝堂之上还在为打还是和争论不休,看几位使臣不紧不慢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等的臣子,这等的使节,实在让人感到分外费解……
想到这些,赵石也是摇头失笑,也许川中之战不会像自己想象般那么难打吧?
摇了摇头,将这些繁乱的心思抛开,带马回身,“我们走。
在李全寿兴奋的尖叫声中,战马长嘶,卷起漫天烟尘,不一时,便追上了车队,随着滚滚的车辙之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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