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纪江刚放松下的心弦猛地提了上来,熊炳章这是在说自己‘翻脸无情’,在说自己性情凉薄啊。这可绝对不能认!谁愿意自己手下的人是一个性情凉薄之人啊,那种人还能是忠诚之辈吗?谁愿意自己头顶上司是性情凉薄之人啊,在那种人手下干活,能落得什么好?
刘纪江如果寻不出得体的言辞来回驳,头顶上戴上了‘性情凉薄’四个大字的帽子,今后官场上不说寸步难行,也会多出许多无谓的变故和麻烦出来。
熊炳章这一刀捅的真是他的要害。
“殿下,臣以为熊大人此言差矣。臣首先将南城书院踢出局,非是凉薄,而是为更好地保全城南书院。”
“我朝如东升旭日,前途光明远大。城南书院现行之路与我朝则背道而驰,如非汉王、鲁公宽宏大度,不以言罪人,城南完矣。臣出身城南,安能忍心坐视其愈行愈远呼?”
“其报纸即是其取祸之源。”
“断其根源,再循循引导,假以时日,方能让城南书院重焕新生。”
陈鸣看着应对自如,瞬间就想出得体的措辞予以反驳的刘纪江,内心里倒是有了真正认同。他这一招学的是乾隆,当初乾隆就把这一招用到了秦大成身上。
秦大成得中状元,留在翰林院当值,一次宫廷盛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乾隆皇帝让小太监拿出两捆东西,对秦大成说:“你世居的嘉定,竹刻、竹器闻名全国。这两样东西,你们嘉定人称作什么?”秦大成定睛一看,一捆是竹子的薄皮,这在嘉定叫作篾青;另一捆是去了竹皮的薄竹片,这在嘉定称为篾黄。于是心想:这些东西,在嘉定,三岁孩童也都识货,怎么考问起我这个状元来了?
但是,他口中轻轻一念,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篾青”不正是与“灭清”同音?“篾黄”不正是与“灭皇”一样吗?一语之失,关系重大!弄不好,真会招来囹圄之灾、杀身之祸!
于是,他屏息敛声,轻轻答道:“启奏圣上,这两样东西,在我嘉定均有土名。一为竹皮,一为竹肉。”
乾隆皇帝听了,开怀大笑,觉得秦大成性格甚是谨慎,点头认可了这个新科状元。
秦大成虽然巧妙地回答了皇帝的提问,但事后却越思越想越觉后怕,真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思之再三,下决心不要再当什么官了。所以秦大成早早的辞官不干,回乡奉养老母。
这事儿在秦大成老家也不是什么秘密。
陈鸣现在看了刘纪江的反应,就像当初的乾隆一样,认同了刘纪江做上湖南巡抚的资格。虽然这事儿是那么的‘轻率’!
谁让陈汉眼下的夹带里,就只有这么些人呢?陈鸣脑子里响起了龚自珍的那首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现在的复汉军,真的很需要人才,大才。之前任命知府、县令上不觉得手中人不够资格,能力不足,而现在任命的是一省巡抚,是省一级各类佐官,立马就不放心起来了。
……
三千里锦绣江山的朝鲜——嘻嘻。
渡过鸭绿江的海兰察,督兵勇两万,自从踏入朝鲜的地界之后,就在短短十日里,风卷残云一样扫荡了义州、定州、安州、顺州,这些北朝鲜南路沿海地区,兵锋直指平壤。
而大清派去朝鲜问罪的使臣,这时乘坐着天津港出发的船队,还飘扬在渤海湾里。
八旗新军第一镇第一协第一标第一营。
十七岁的福康安高高举起手中的佩刀,“举枪。”
少少一个营的兵力,面对着大军反扑来的三两千朝鲜兵,福康安毫无一丝儿的惧怕。就是他身边的第一营八旗新军,也气定神闲。似乎对面扑杀过来的不是三两千朝鲜兵,而是三两千卑微渺小的蚂蚁。
“瞄准。”福康安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激情。这是对大清朝的爱啊。
虽然富察家的女人只在乾隆的后宫中留下了一个女儿,但富察氏一族就受乾隆皇恩,尤其是傅恒他们一家,完全是皇恩浩荡。年仅十三岁就在乾清门行走,受命为三等虾的福康安,内心中充满了对大清的忠诚,充满了滚烫的激情。
此次大清征伐朝鲜,甭管借口多么冠冕堂皇,实际用意如何,福康安心知肚明。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心知肚明,福康安心头更加涌动报晓皇恩的激情。
哪个少年心中没有一个霍去病?哪个武臣心中不存着‘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宏伟大愿?
福康安十三岁三等侍卫,十四岁二等侍卫,十五岁一等侍卫,现在虽然在新军里任职,头上挂的却是户部右侍郎、镶篮旗蒙古副都统。牛逼吧?
一营一道道目光汇聚在福康安的身上,盯着他那一只手高高的举起的腰刀。福康安半点没有紧张,目光一点点的看着朝鲜兵从七八十丈外,迅速的靠近到二三十丈。
“唰。”在朝鲜兵的火枪兵也逼近二十丈距离的时候,福康安手中的腰刀迅快劈下。
“哔哔——”尖锐的哨声响起。
随着福康安刀光的斩落。五百杆火枪的攒射震响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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