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林回家说与母亲、妹子知道。月英大哭一场,走至太太前,双膝跪下,哭道:“孩儿有句话禀告母亲。”太太用手搀起,道:“我儿,有何话说起来讲。”小姐道:“孩儿自恨命苦,冯郎因为孩儿被奸人陷害充军,不幸婆婆遭此大难,亦因孩儿惹得灾殃。孩儿生则冯家之人,死则冯家之鬼。既为人妇,婆死不变其服,于心何忍?孩儿意欲变服,不知母亲、哥哥意下如何?”太太道:“我儿既受冯家之聘,则为冯家之人。你夫主远离,你该如此。但你尚在娘家门内,有我在上,不便十分重服,只略穿些素便了。”小姐前拜了两拜,道:“多谢母亲。”又向哥哥道了万福,方才回楼。换了一身素服,坐在后楼恸哭不题。
且说花能放火回来之后,禀复主人:“冯家一个也不曾逃出。”花文芳大喜,道:“此乃你之功,另日还有重赏。”花能退出。只见魏临川笑嘻嘻的走来,作了一个揖坐下。花文芳道:“放火之人功成回来。”临川道:“别无他说,快快差人将冯旭杀了,永无后患。大爷那时打算迎娶完婚,岂不快乐。”花文芳听了,忙把季坤叫到面前,道:“我昨日吩咐你的言语,可即前去,不可有误。”季坤答应,连忙赶冯旭船只不表。
再言花文芳到了晚上同临川吃酒,叫道:“老魏,我明日钱府行聘,须要项好绸缎、各色上上东西,才显得我相府体面,叫那合城文武官员、绅衿百姓人等知道,见得相府行事与别人不同。我意欲烦你代我往南京去备办些微礼物、绸缎,你肯为我去么?”魏临川听得叫他置办行聘之物,满心欢喜,暗想道:“银钱把我是件美事。”满口应承道:“晚生蒙大爷许多抬举,敢不尽力买办。”花文芳道:“想我大爷这件事,全亏你,若不是你的主意妙计,怎能夺得过来。就是你用我二三千两银子,那个与你计较。成亲之后,我还要谢你哩。”魏临川道:“岂敢,好说。”又吃了几杯酒,花文芳道:“我们杭州没有上好的缎子,必须打发人往南京买些时样的花纹的才好。只是目下府中能办事的人又打发了两个进京去,此时实在没有妥当之人。若差他们前去,实有些不放心。”魏临川道:“这有何难,大爷肯放心我晚生,我晚生就到南京一走。”文芳道:“怎好劳你。”吩咐有怜:“你明日兑起三千两银子交与魏相公,魏相公上南京制买绸缎。”又道:“老魏,莫辞辛苦,早早回来,还要置办别物。”魏临门道:“晓得。”心中打算至少也要赚他五六百金。花文芳道:“老魏,你今晚归家,收拾行李,别了尊嫂,明日一准起身,乃是出行的上好日子。我叫有怜将银子花了,装在箱内;明日先叫下一只船要紧。”魏临川答应,去了回家。正是: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知后事如何,魏临川几时才买齐货物回转杭州,几时才与崔氏相见,要知底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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