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谨遵左汗吩咐!”突利与阿史那思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算是郑重地领了军令。
目前情势危机,颉利又昏迷不醒,不能主持政务,拓跋脱脱尔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要过二人,由他来主持大局最好不过。
“既如此,二位便快些准备吧,晚饭后开始行动!一切就拜托二位了!”拓跋脱脱尔郑重地抱拳还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
“听说突厥军阿尔汗部领阿史那思摩将军突然来了,不过却是孤身一人,好像还衣衫褴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只如此,咱们大隋皇上据说乃是战神化身,数日前自城头凌空飞渡数十仗,一人便击杀了突厥军数千将士,就连突厥帝颉利都险些被他擒住。”
“你说的不对,我听人说是因为突厥国太子想要篡位,伙同突利,拓跋脱脱尔勾结外敌,故意让突厥大汗中了敌人的奸计,颉利气怒攻心,才一病不起!”
“突厥大汗颉利数日没有现身,恐怕伤得不轻,也许早已经驾崩了,但突厥将却秘不丧也大有可能。”
“咱们皇上亲率四十万大军进攻通州,就算颉利依旧活着,恐怕也避免不了失败的结局。”
“突厥军败了,这通州城上的旗帜就又要变了!”
……
从阿史那思摩踏入通州城开始,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城中便是谣言四起,愈演愈烈。
拓跋脱脱尔、阿史那思摩、突利三人再聚,三人的脸色都是极其阴沉,眸子中满是怒火,拓跋脱脱尔眼角的肌肉轻轻抽搐了几下,强自压抑住怒气道:“查清楚了吗,究竟是什么人在故意散播谣言,刻意生事?”
突利摇摇头,无奈而又有些抓狂地道:“这些谣言是从城中各处传播开来的,源头根本无法找到,我已经派人控制了一批传播谣言的人,只是却不能抓遍城中所有人。”
“该死!”虽然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当突利说出这个事实后,拓跋脱脱尔还是禁不住恼恨,咬牙切齿地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杨羽,好毒的心机啊!”依拓跋脱脱尔三人的才智,如何不明白这谣言都是林南找人散布,目的不外是动摇突厥军军心,打击他们的士气,让他们自乱阵脚,通州不攻自破。
假话的最高境界便是七分真,三分假,倘若颉利能完好地出面,动荡的军心必然会顷刻间安抚下来,一切的谣言也将不攻自破,但问题是颉利确确实实重病不起,昏迷不醒,拓跋脱脱尔想采用铁血手段镇压,但他却不敢,通州系属突厥军新得,民心不归,一旦拓跋脱脱尔的行为过激,必然会招致百姓的剧烈反弹,到时候城中混乱,林南乘势出击,通州必破无疑。
“左汗,这个计策真能瞒过林南吗?”通州城刺史府中,阿史那思摩深深皱着眉头,甚为忧虑地问道。
“如今满城风雨,谣言愈演愈烈,而城中的粮草物资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利,与其坐以待毙,不若突围出城,弃城而去,如此还可尽可能保存我方实力。”
拓跋脱脱尔一脸黯然,对于目前的窘境他也是束手无策,诚然,拓跋脱脱尔可以使用强硬的手段控制谣言,从城中百姓手中收征粮草,但这却只能是饮鸩止渴,非但于事无补,更可能使得通州城破得更快,己方损失更加惨重。
如今林南还未围城,若是突厥军弃城而去,不战而退于名声有损,但却能将损失将至最低,最重要的是可以将颉利平安地送返突厥,哪怕通州城内的四十万人全军覆灭也不能让颉利出现丝毫的差池,这是拓跋脱脱尔做出任何决定至高的先决条件。
突利重重地点头,神色肃然地道:“左汗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认为,我身为突厥右汗,愿留下为二位将军断后,希望二位能将大汗平安送抵突厥!”
“不妥!”突利话音未落,拓跋脱脱尔便断然否决,皱眉道:“昨日我曾在大汗面前保证,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断后阻敌的任务理当由我来担当!”
“左汗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隋人的狡诈乎我们所料,通州必败无疑,左汗乃是三军副帅,如今大汗昏迷不醒,您必须为城中十万将士性命考虑,万不能意气用事啊!”突利毅然地看着拓跋脱脱尔沉声道。
拓跋脱脱尔坚决地摇头道:“无信不立,正因为我是三军副帅才更要主意自己的言辞,不然何以正军威?如今我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迷,我留下来断后正能极大地鼓舞士气,我们冲出隋军的阻击也更有胜算!”
“这……”突利还欲出言反驳,屋外突然有亲卫来报:“左汗,大汗有旨,要求您与右汗去面圣!”拓跋脱脱尔三人先是一怔,继而对视一眼,眼中陡然爆出激动而兴奋的神采。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颉利清醒过来显然是一件不能再好的好事。
“走!”说着,拓跋脱脱尔便当先抢出们去,运步如飞地向着颉利修养的院子冲去,突利与阿史那思摩二人也不怠慢,纷纷加快脚步跟在拓跋脱脱尔身后而去。
……
“微臣拓跋脱脱尔、阿史那思摩、突利,参见大汗,愿大汗早日安康!”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当阿史那思摩看见躺在并穿上的颉利时,心下还是有些惊骇。
原本高大威武的帝王,不过几天时间竟然苍老了许多,颧骨高突,脸上更是蒙着一层青灰之气,屋子里的碳盆烧得火红,但颉利身上却盖了厚厚的两床被子。
“起来吧?”听见响动,颉利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原本明亮的双目此时竟然有些灰暗,而且带着淡淡的死气,他的声音更是虚弱无力,再不似从前那般威严厚重。
“阿史那思摩,你……你还活着……”这时颉利才现阿史那思摩的存在,暗淡的眼神猛的一亮,有些吃惊地说道,只是激动之下,颉利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轻轻咳嗽了几声。
阿史那思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羞愧万分地说道:“大汗,罪臣阿史那思摩私自逃离,望大汗赐罪!”
“朕败了,突厥败了啊!”颉利轻微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算了,别说这些了,一切等到返回突厥再说!”
“大汗!”拓跋脱脱尔三人心神巨震,吃惊地看着颉利。
“朕都知道了,通州难以保全,撤军吧!”颉利粗喘了几声,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道:“左汗,一切都有劳你了,不要让太多的突厥勇士埋骨他乡!”颉利的声音中充满了萧索与迟暮的意味,听在拓跋脱脱尔三人耳中却极是震动。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不安。
“大汗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拓跋脱脱尔答应一声,然后与突利、阿史那思摩二人一同行礼告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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