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强出了门也不老实,还冲着屋里喊:“告诉你陈寻,我还就爽了!你要想上方茴你也去呀,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跟我这装什么逼!”
屋里有事一声巨响,片刻安静之后,竟然传出了陈寻难以抑制的哭声。这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旁边也有两个人的朋友,正跃跃欲试地想磕一架,但所有人听见哭声都愣住了,包括邝强也愣住了,他们都没见过陈寻这么失控的样子,或者说连想都没想过,邝强不再叫骂,他拉住王森昭问:“方茴和陈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样啊?”
“方茴是陈寻初恋。”王森昭叹了口气说,“你玩得也太乱了,方茴挺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和你……”
“妈的!我他妈哪知道啊……”邝强揉了揉被打肿的脸,回过头冲人群挥手说,“都散了散了!没事啊!误会!”
陈寻知道,他这样颓废地坐在满是花生皮和暖瓶片的地上哭非常的难看,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而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他也说不出来,愤怒、打人、痛哭都是一系列自然的反应,他没有丝毫的掩饰,也根本掩饰不了。
“起来,别这样。”宋宁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说。
“有烟么?递我一根。”陈寻焦躁地说。
宋宁给了陈寻一支烟,陈寻手抖得厉害,拿着打火机半天没有点着。宋宁接过打火机,亲自给他点了烟,陈寻狠吸一口咳嗽了起来,宋宁摇摇头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说方茴怎么能这样啊?她干吗这么祸害自己啊?”陈寻抹了一把脸,垂首靠在床边说。
“我也没想到,可能她是太爱你了吧,没了你,日子就是混呢。”宋宁摇摇头说,他不知道方茴的心里这么脆弱,而对陈寻又爱得这么深刻,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告诉方茴林嘉茉喜欢陈寻的事。看她变成这样,宋宁心里也很别扭。
“那她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她这不是毁自己呢么!”
“算了,别想了,你想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事到此为止,明天我让林嘉茉去跟她说说,你就别掺乱了。”宋宁扔给他一块毛巾说,“擦擦脸,早点睡吧!今儿也喝不少了。”
“不行!我得找她去!她不能这么对待自己!”陈寻把毛巾扔到一边,猛地站起来说。
“哎!你回来!大晚上的你干吗去呀!有话明天好好说!”
宋宁在他身后喊,可陈寻连头都没回,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去了。
到了方茴楼下,陈寻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方茴按掉没接,陈寻马上又拨了她宿舍的电话。
“让方茴下楼,她不下来我就在底下喊了!”陈寻也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一通就嚷了起来。
“你……”
“方茴!方茴!”陈寻听见里面的犹豫语气,抬头朝楼上大喊。女生宿舍楼下总有男生变着花样抽风,有几个窗户马上闪出了影子。
“你别这样!什么事啊?”方茴有些颤抖地说。
“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嗯,你稍等……”
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方茴从楼里走了出来,她依然那么瘦,好像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你说吧,什么事。”方茴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陈寻的单衣上,可逛了一圈,仍是没说出关心的话来。
“你别这样行么?我求你别糟蹋自己行么?”陈寻按住她的肩膀说。
方茴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挣开陈寻的手说:“你说什么呢,我……我挺好的。”
“你还装什么啊!既然敢做干吗不敢认!邝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陈寻指着她大喊。
方茴向后晃了晃,抬起空洞的眼睛凄然一笑说:“你都知道了?他告诉你的?没错,我们是做爱了。他追求我,我也没有拒绝。这怎么了?你可以和沈晓棠同居上床,我就不行吗!”
亲耳从方茴口中听见这几个字,让陈寻的心针扎一样的疼,他红着眼睛一把拉住方茴说:“我和沈晓棠做爱是因为我爱她!邝强爱你吗?你爱他吗?”
“我爱你!但你能跟我做爱吗?”方茴甩开陈寻的手哭着说,“我就是想试试做爱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你能和沈晓棠做却不能和我做!”
陈寻听得愣愣的,他看着方茴耸动的肩膀和悲伤的表情,也掉下了眼泪,他走过去,把方茴紧紧搂在怀里说:“你干吗呀……你这是干吗呀……你恨我、怨我、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这样不是拿刀戳自己心窝子么?”
“我早不在乎了……你们能做的,我也能!”方茴埋在他胸口前说。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我也难受,我难受死了!可我难受是我活该,你不能比我还难受啊!你得对得起你自己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
“陈寻,我问你,原来你想和我做过么?”方茴低声说。
“想过……”
“那为什么没有?”
“那时候还小,胆小,不敢,也怕你不乐意。”
“如果我们当初做了,是不是不会分手了?”
“也许吧……”
“那现在做还来得及么?”
“可能……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他们都深切感受到了绝望,也终于发现以前的事已经匆匆而过,那些年真的没办法从头再来。
那个夜晚给他们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回头,只是互相在心里刻上了一道疤痕,铭记着刻骨的青春,一留就是一辈子
15)
那段时间陈寻非常烦躁,和沈晓棠摩擦不断。两个人在一些小问题上总有些谈不拢,沈晓棠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处理,而陈寻有经验却又没有心情处理。吵得厉害的时候,他们总是以做爱来解决。在最原始的欲望里,烦恼与悲伤都成了虚无缥缈的情绪,只不过在结束后拥抱着温热的身体,还是会觉得失落,身体的亢奋和心底的惆怅使性爱充满了诡异的滋味,他们沉溺其中,万劫不复。
2003年四月初,乔燃又从伦敦回来了,他的奶奶病重,一家人赶回来见老人最后
一面。
忙完了家里的事,乔燃就张罗着和大家伙聚一聚,还在老地方,雨花餐厅。赵烨在长春,不方便过来,听说他在倒腾着开网店,整个长春的网络交易市场被他盘活了,并且还找了一个女朋友,爱情事业双丰收,小日子过得很不赖。沈晓棠跟着陈寻一起过来了,她说是想见见他高中的铁哥们儿,但其实是心理对陈寻和方茴的碰面不踏实,最近她总有点隐隐约约的第六感,直觉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宋宁也跟着来了,给乔燃介绍时,陈寻和林嘉茉互相推托,谁也不承认把他带过来了,弄得乔燃一脸雾水,最后还是宋宁自己开腔说:“得了,反正我既是陈寻朋友也是嘉茉朋友,一家人一家人。”
方茴那天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脸色不是很好,匆匆忙忙的,进来也没和陈寻打招呼,只冲乔燃笑了笑。席间乔燃一直和宋宁、陈寻瞎侃着,他时不时看方茴两眼,担心沈晓棠的到来让她难过,但是他发现方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只是眼神空荡荡的,总有点心不在焉。
“你们那时候天天都在一块玩啊?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回家,还一起打架?”沈晓棠惊讶的问,“陈寻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他是玩的太野了,不好意思跟你说!”乔燃看着陈寻笑了笑说,“咱们那会儿四九城都转遍了吧?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台球厅就是咱们的半个教室啊!”
“真的?”宋宁饶有兴趣地问林嘉茉。
“嗯,真的。”林嘉茉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容,想想那时候快乐得让现在的自己都羡慕不已。
“就知道跟男生混!疯丫头!”宋宁笑着说。
“我乐意!”林嘉茉瞪了他一眼。
“方茴,她那会都干什么丢人的事了,你给我们讲讲!”宋宁扭过头冲方茴说。
“也……也没什么,我出去一下!”方茴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几个人都有些茫然,沈晓棠一直看着陈寻,而陈寻却没有看她,他愣愣地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没一会方茴就回来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乔燃给她递了杯热水说:“怎么了?不舒服?”
“有一点儿,没事。”方茴感谢地接过来说。
“要不待会儿你早点回去,咱今天就甭去唱歌了。”乔燃询问地看着大家。
“行,让服务员上个热汤吧,西湖牛肉羹。”陈寻转身叫服务员说。
“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我这就回去了。”方茴没看陈寻,站起身说。
“怎么也要喝完汤再走,你看你这手冰凉冰凉的!”林嘉茉握住她的手说。
“嗯,喝完汤我送你回去,再坐会儿吧。”乔燃说。
方茴只得为难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就这么着吧,咱们一起举杯走一个!有酒的喝酒,没酒的喝饮料。”宋宁拿起酒杯说。
他一张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大家又聊了起来,方茴喝了点汤,没坐一会儿就又走了出去。陈寻看她接连往外跑,有些坐不住了,他四处看了看说:“没烟了吧,我出去买一包。”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沈晓棠看了他一眼,宋宁捂住兜里的烟,没有说话。
陈寻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但他顾不上编什么完美的谎言了,方茴的样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很糟糕,让他根本踏实不下来,他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可是站在厕所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清晰的呕吐声,他的猜测最终得到印证,陈寻瞬间万念俱灰。
方茴打开门看见陈寻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到一种绝望的灰白,她低下头侧着身子走过陈寻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怎么回事?”
“不舒服。”
“你这个月那个来了么?不是月初么?来了么!”
陈寻大声嚷了起来。
方茴目光飘忽,她挣开陈寻的手,微微扯动嘴角说:“没有。”
“我操!”陈寻狠狠推翻了旁边的花盆,又冲着厕所门踹了两脚,方茴顺着墙滑
坐在地上,她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林嘉茉扶起方茴,沈晓棠拉住陈寻,宋宁和乔燃急着问怎么了,可他们俩可他们俩谁都也不说话。
饭馆的人也出来了,看着一片狼藉吵吵着要赔,乔燃一边跟人家道歉一边给林嘉茉使眼色说:“先都回屋坐着去!有话好好说!”
林嘉茉点了点头,搀着方茴往回走,可是没走两步方茴又吐了起来,这次她根本来不及掩饰,推开林嘉茉没走两步,就扶着墙呕吐,可是却不见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林嘉茉颤巍巍地走过去拍着她的后背说:“你怎么了?也没喝酒,这……”
“我……可能怀孕了。”方茴抬起头,凄然一笑说,陈寻在她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茴,别胡说八道,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回家,你等等……”乔燃茫然无措地说,他掏出钱包塞给了服务员两百块钱,慌忙跑了过来。
“我真的可能是怀孕了。”方茴闪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
“不可能!谁的孩子!你上哪儿怀孕去!”林嘉茉焦急地说。
宋宁在旁边拉了拉她的手说:“别闹了,让方茴自己处理吧,这是她的私事。”
“你别瞎说!什么私事!方茴不可能……”
林嘉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茴打断了,她低下头说:“我没骗你们,我和别人上床怀的。”
“孩子是我的!”陈寻突然说,“那孩子,是我的!”
方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家都被他的话弄蔫了,
过了好一会,一直没说话的沈晓棠才直愣愣地走到陈寻面前说:“陈寻,你刚才
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晓棠,我回去跟你说,我……”
沈晓棠抬起手狠狠抽了陈寻一个嘴巴,她红着眼睛瞪着陈寻,歇斯底里地大喊:“陈寻!我跟你分手!现在就分,马上就分!咱俩玩儿完了!我恨你!我恨你!”
沈晓棠转身跑了出去,陈寻愣挺着没追上去,乔燃上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吼:“你他妈干什么呢!你把她甩了还能干这样的事!你丫还是人么!”
陈寻没有回答,方茴挣扎地爬起来拉住乔燃说:“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孩子不是……”
“都别说了!”陈寻甩开乔燃说,“我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你们都他妈别跟着,这是我和方茴的事,我们俩自己解决!”
陈寻拉着方茴疾步走出了雨花餐厅,在出租车上方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寻说:
“你这是为什么啊?疯了吧?”
“没错,我是疯了,你也疯了!我听不下去你说那样糟蹋自己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听!你是女孩,不能那样!你那么说他们都不会原谅你,我这么说他们也都不会原谅我。但我宁愿被他们误解,被他们指责。因为我心里头的方茴不是那样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那样的人!你应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孩!不能因为你爱上我就变了,不能就这么变了!”陈寻坚定地说。
方茴看着车窗外,泪流满面。
沈晓棠从雨花餐厅出来直接回到了她和陈寻的出租屋,新姐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摆放在客厅里,大小箱子和纸盒有一种离别在即的萧索感觉。
沈晓棠轻轻推开了自己小屋的房门,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泛起了一层金色。沈晓棠扫视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床单还是最初拍过蟑螂的那一条,枕头是富安娜打折时买的,说是枕头其实就是两个方形的靠垫,19一个,便宜。床边围着的花布是从小商品市场买的,30块钱,上面有桃心的图案,陈寻说看见这个就觉得床特舒服而且特不纯洁。写字台上摆着两个人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照的合影,当时她因为没看到日剧效果的花雨而遗憾,于是陈寻就去摇晃树干,樱花花瓣真的就像雨一样飘落下来,后来他们还被公园管理员狠骂了一顿。为了遮挡旁边老气的衣柜,他们在上面贴满了平时互相留的n次贴,就像生活日记一样写着“沈晓棠做的鸡蛋羹失败!”、“陈寻晚归,惩罚刷厕所一次,做值日三天,洗碗五天!”、“交往一周年纪念!!!陈寻爱沈晓棠!!!沈晓棠爱陈寻!!!”……
沈晓棠哭了起来,她一张张地把那些n次贴揭下来看,看一张撕一张,最后她的脚边只剩下一堆粉的、黄的、蓝的碎片,她哭着清扫那些碎片,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接着她一边哭一边收拾房间,把自己的衣服和用品都拿了出来,书包装不下,她就把墙上桃心的挡布摘下来做包裹。当沈晓棠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时她才发现,原来在这里,在和陈寻生活的这段日子里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东西,是她一个人搬也搬不走的。费力地把那些包裹拽到门口,可是最后一个最大的却卡在门口出不来,她跌坐在地上,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号啕大哭。
当王森昭接到沈晓棠的电话赶过来时,她已经累得偎在墙边快睡过去了,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抽泣一下。王森昭心疼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来了,怎么在门口就睡了,不怕丢东西啊!”
沈晓棠猛地睁开眼睛,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老大,除了我自己,我已经把能丢得都丢了……”
“别乱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王森昭扶起她说。
“没法说了,方茴怀孕了,孩子……是陈寻的。”沈晓棠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啊?”王森昭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陈寻和邝强的那次冲突,算算时间大概就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沈晓棠已经拎着两个小包下了半层,她回过头对王森昭说:“老大,走吧,你帮我拿那个最大的,剩下的咱们再回来拿一趟就行。”
“晓棠……”王森昭犹豫了一下说,“那孩子应该不是陈寻的,方茴前一阵……和别的男的……邝强你也知道吧?就是他,挺没谱的一个人……陈寻知道后还和他打了一架。”
沈晓棠震惊地看着王森昭,脸上的表情先是恢复了生气后却又慢慢冷淡了下去。
“还是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
“你?还是要走?”王森昭奇怪地看着她。
“嗯。”沈晓棠含着泪点点头说,“我要的爱情是万里挑一不离不弃的,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在我身边,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一定要保护我。可是陈寻没能做到,他没有拉住我也没有保护我,他把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亲自说给我听,你知道么,就刚才你来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能是他跑回来了呢,可是不是……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也知道他爱我,但是他带着方茴的这一份爱,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晓棠……”
“我得让他后悔一次!而且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活该!”沈晓棠又走上来说,她打开包拿出一叠没用完的n次贴,揭下来一张写了点什么贴在大门上说,“本来特别恨他,根本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现在还是留给他点什么吧!老大,我们走!”
沈晓棠坚决地回过了头,那个充满了温馨和美好的房子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背面,王森昭揽住她的肩膀说:“晓棠,会有人那样爱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马上出现,在你伤心的时候保护你,不让你失望,也绝不说出让你伤心的话!”
“嗯!”沈晓棠哭着靠在了王森昭的肩膀上。
陈寻从医院回到他们的出租屋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月光下他看见了沈晓棠留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上面只写了很简单的两个字:“byebye!”,在字的旁边沈晓棠还是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只不过这次的小熊没有微笑,而是挂着一滴眼泪。
陈寻对着紧闭的房门哭了起来,他手里紧紧攥着方茴的检查单子,那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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