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笑着挥挥手,把山猴子叫来:“猴子,给你个任务!”
“是啥?啥都行!是要去阵地上鬼子身上有没有绷带?我知道!兄弟们受伤的多,没绷带不行!”
没否认,只是把桌上的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破布交到了对方手上,孙成庄重道:“兄弟们可以死,但咱们连队要留个种子!战后咱们部队的重建就看你了!这是咱们的荣誉,绝不能让咱们连队因为全部战死而被裁撤!不许反对,这是命令!”
似乎是感觉自己话说得有点重,孙成拍了拍强抑情绪的山猴子:“你是兄弟们的希望,如果逃不掉了,把旗子烧掉!你任务很重!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军旗被鬼子缴获!听到没有?!”
“保证完成任务!”
山猴子压抑地泪声,引得孙成笑了笑,招呼旁边人拿来一块饼干:“那就趁天黑下山!告诉上面咱们的情况!填饱肚子后好好休息,去吧……”
……
黑暗的坑道里,似乎能够听到哭声,往日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孙成听见后却是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的兵,哭的只有山猴子一个人而已,在这样的战场上,活着,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仗打到这个份上,看着自己身边亲若兄弟的战友一个个死去,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觉悟,一种“自己也该陪着大家一起死”的觉悟,生则同袍,死则同穴,难道不是天经地意的事情吗?
又不是没打过仗,抗战时期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来到自己身边,笑骂地拉着自己说话,翻看着自己屋子里的东西不住地聊天,那是自己最高兴的时候,有时候还会突然与大伙再一次来到战场,没有一点恐惧,只有“与子同袍”的笑声!
可是,当梦醒的那一刻,安全、平静的屋子,却成了最可怕的地方。
空荡荡的屋子里,兄弟没了,都死了,梦里摆弄得乱七八糟的家具,也规规矩矩地放在那里,整洁得让人发疯!
大家都死了,凑在一块热热闹闹的,为什么我没死?!
孙成不知道多少次涌起这样的念头,他知道,山猴子如果能够下山,那下半辈子,山猴子也一定会被这样的梦填满,到时候一定让他在屋子里多放点吃的,兄弟们再去看他的时候,也能填饱肚子……
到时候喊兄弟们把山猴子家具砸两个,碎片就丢一地,省得屋子看着空落落的,一个人在里面睡着,不发疯才怪!
心里乱想的孙成满意地笑了笑,又进坑道里查看了一番伤员,就来到一个弹药箱做成的桌子上,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钢笔,找了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
先前孙成的想法,通过话外音的方式,苏流一家人都能听到,视死如归的心情,听得苏澈泪流满面,钻到苏妈怀里不住地哭。
苏流心里也难受,他很想知道山猴子这群人,当初究竟有没有吃到那个馒头,如果没有,哪怕自己付出再大代价,也想给他们补上!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去给这些烈士送上满满一大盘的馒头,而不是什么花束!
压抑至极的苏澈,再听到、看到电视里孙成写的信,变成了由的表现方式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四五十岁的人了,跟苏澈一样泪湿衣襟。
“亲,展信佳,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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