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人在这种场合上提及沈二被抓一事,显然是要难了。
见杨奇不回答,沈青竟然凛然不惧地扭头望向了孔晟,大声道:“郡王,不知我沈家二弟犯了何等罪名,被扣押在大牢之中?”
而孔晟虽然只带数十护军赴宴,但有杨奇等本土官员在场,宋宁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孔晟下手。
孔晟缓缓起身,扬手指着在座的江南世家代表,冷然道:“本王做事,绝无半点私心,但求问心无愧。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社稷和百姓苍生的事儿,哪怕是有千万人阻挡,孔某也一往无前!”
“就在这望江楼上,当着尔等的面,孔某不妨坦诚相告:只要孔某还在这江南一日,那么,土改新政必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任何在背后串谋、阻挡土改政令者,后果自负!”
“孔某知道,尔等今日所倚仗的,无非是孔某现在为闲散郡王,无职无权在身。所以,尔等在此鼓噪喧哗,试图逼迫孔某让步,甚至想要趁机骑在孔某头上作威作福……你们可以试试!”孔晟掷地有声。
孔晟冷冷一笑,转身归座。
周安等人面面相觑,迅交换着愤怒的眼神。旋即,他们一起起身拜倒在杨奇面前,齐声高呼道:“请杨使君为我等江南士绅做主!吾等各家奉公守法,中原乱起,更是为朝廷捐粮献物,支援朝廷平叛,从不吝惜家财。但如今,我等却被动辄欲加之罪,刀兵加身,已经没有了半分活路!大唐律法何在?请问杨使君,我等各家触犯了哪一条大唐国法?!”
“请杨使君为江南士绅做主!若杨使君不能为吾等士绅做主,吾等只能再次进京向朝廷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堂堂朝廷郡王,知法犯法,只知利用权势欺压吾等江南士绅,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孔郡王动辄就要抓人治罪,干脆将吾等一并抓了,将江南士绅统统灭杀!但吾等纵然冤死九泉,也绝咽不下这口恶气!”
数十人或怒形于色或悲壮感慨或阴沉似水义愤填膺,在杨奇面前拜倒高呼,不绝于耳。
杨奇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
杨奇有些为难地扭头望向孔晟,心道总不能将这些江南士绅豪门的人都抓了吧?就是抓了起来,也必然会引起更大更强烈的反弹,总得考虑一下江南动荡的严重后果吧?这些人正义凛然地放弃逼迫孔晟,转而威逼自己这个江南藩镇,杨奇顿觉头大如斗。
宋宁坐在那里冷笑不语。
本来的寿宴乱成了一锅粥。孔晟嘴角略过一丝淡然的笑容,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起身,无动于衷地走向了望江楼厅外的围栏,向着山下的方向眺望而去。
这个时候,旌旗招展在山间林木之中,逶迤的山路上,百余骑飞驰而上,惊起飞鸟无数,而烟尘弥漫间浮上云霄。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火候到了。
他转过身来,走进宴会大厅,双手抱在胸前,望着鼓噪不休的江南世家之人,淡然一笑道:“杨使君,既然这些江南士绅控告本王违犯大唐律法,欺压士绅,你也不必为难,随时可以将本王立案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