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很快就率乌显乌解等人上了路。但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聂初尘在队伍中与孔晟或者其他人谈笑生风,唯独宁国公主这边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到了最后,宁国公主甚至下令将自己的车驾转移到最前头,远离孔晟这一行人,似乎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孔晟微微有些尴尬,却也无可奈何。
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宁国公主越是如此,聂初尘就越加认为孔晟与她之间有些什么,虽然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异样,但就在转头瞥向孔晟的一眼间,眼眸中多了几分羞怒嗔怪。
穆长风纵马来到孔晟近前,轻轻笑道:“二弟,弟妹在军中怕是引起了公主的不满,公主刚才派人来质问南勇,说是军中为何来了来历不明的女子,要大将军亲自去她銮驾前解释清楚!”
一旁的聂初尘听到,撇了撇嘴,却没有在乎。
孔晟苦笑一声,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我去跟公主解释一下。初尘武功高强,此去回纥山高路遥,初尘一路随风也是我军的助力。”
聂初尘正待阻止孔晟,心说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算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穆长风微微一笑,向聂初尘投过稍安勿躁的一瞥:“弟妹,军中并非江湖,朝廷自有规矩,二弟身在其中,难免身不由己。他这一趟往回纥出使,护卫宁国公主安危,事关重大,不能大意。”
穆长风这是暗示聂初尘,这体制内可不比鲁莽的江湖,处处都有规矩,若是她想长期跟孔晟生活在一起,必须要守规矩。
聂初尘撅了噘嘴,扭过头去。穆长风知道她的个性,也不以为意。
孔晟纵马驰到宁国公主的銮驾前,在马上躬身道:“公主殿下,孔晟奉召来到!”
车驾内一片沉寂,只能隐隐听见宁国急促的呼吸声,由此可见,素日平静端宁的宁国此刻心情有些激动。
良久,宁国才冷冷道:“大将军,本宫听闻军中来了一个江湖女子,行踪诡异,可否属实?你值司本宫安危,又为大唐遣婚使,容留一个江湖女子在军中,将大唐王法置于何处?”
孔晟顿了顿,轻轻笑道:“回公主殿下的话,此女并不是来历不明之人,她是——”
孔晟稍稍迟疑,旋即大大方方道:“她是神龙卫副使南宫望的师妹,与孔晟也有同门之谊,更是孔晟的红颜知己。她身手高强,此番来军中,也是为了协助孔某护卫公主前往回纥,只是她天性率直,不懂朝廷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要是别的事情,以宁国的性情,根本不会在乎,不要说聂初尘没有冒犯她,就是稍有冒犯,孔晟如此前来解释,她也不会计较。
可问题的关键是聂初尘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是……想到这里,想起孔晟过去以一副痴情种子的面孔来对待纪国和自己,还不惜为此抗旨拒婚,换来坊间美名,宁国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宁国有一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感觉。
“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前番大将军抗旨拒婚,亲口向本宫和纪国妹妹说的是,你之前与江南杨氏之女存有婚约,你断然不会做那负心忘情之人,然而,那日的话还言犹在耳,如今大将军又跟本宫说,你又有聂氏为红颜知己,本宫倒是要问问大将军,这世间女子无数,莫非人人都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吗?”宁国公主的声音尖细而变得有些尖刻。
宁国公主很少像这般情绪激动与人对话,哪怕是对属下婢女,她素来都是和言细语,如今因为一肚子怒气怨气和醋火升腾着,隐隐就有些失态了。
孔晟尴尬地搓了搓手,轻轻道:“公主殿下,孔某所言没有半点虚妄。孔晟的确与江南杨奇之女有婚约,这是父辈订立指腹为婚,江南江宁郡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初尘,孔某与她相识在河南战乱之中,昔日在夏邑并肩作战,同甘苦共患难,过往种种难以为外人道……孔某确实不是有意欺瞒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车驾中一片死寂,突然却传来宁国哀伤的哽咽声,孔晟更加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遭传来宫女太监复杂的眸光注视,孔晟无奈之下,只好向着宁国的车驾躬身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宁国心乱如麻,对于孔晟的话,她什么都没有听得进去,唯有那一句“实难以为外人道”却字字诛心,让她心神颤抖、难以自持。
她陡然明白过来,自己在孔晟的人生当中,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人家有几个红颜知己,又与她何干?她凭什么说三道四?想到此处,宁国更加悲哀痛入骨髓,索性竟然放开心怀痛哭起来。
宁国这么一番痛哭流涕不止,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慌了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主子,只好委派管事太监薛猛去找孔晟。
孔晟轻叹一声,聂初尘紧盯着孔晟冷笑不语,她心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人家堂堂一个大唐公主都不顾体面如此痛哭流涕了,你还装什么事都没有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