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这么回事。那可太危险了!”
小豆豆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啊,这下可瞒过去了!”继而又想:“这么一来,总算让妈妈知道了,我是没办法才把妈妈喜欢的这件衣服弄破的。”
然而,妈妈是不会相信“被小刀划破了”之类的理由的。当时就知道她是在撒谎,因为从身后往背上扔刀子,只把衣服划破却没伤着身体,这在一般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况,小豆豆连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不过,妈妈也在琢磨。不管怎么说,小豆豆还是找了个借口,这和以往是不一样的,说明她肯定已经把衣服问题放在心上了。妈妈不禁在心里称赞了一句:“真是个好孩子呀!”可是,妈妈还是想趁这机会把以前就放在心上的疑团问个明白,于是对小豆豆说:
“妈妈知道衣服是会被小刀或其它东西划破的,可为什么连裤衩也天天撕破呢?”
小豆豆身上穿的白色裤衩是用棉布做的,还缀有花边和松紧带。而后屁股那一片每天都要挂破,对此妈妈有点想不通。
妈妈想:“若是由于玩滑梯或摔了个屁股蹲之类的原因,裤衩上划出个小口子或沾满了泥巴,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怎么会撕得一条一条的呢?”
听完妈妈问的那句话,小豆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说:
“可是啊,妈妈,我往里钻的时候,开头保证是裙子给挂住了,而出来时又是屁股先往外退,还要在铁丝网墙根底下一个劲儿地表示‘对不起,我进来了’‘好,再见’,这么一来,裤衩什么的马上就被划破了!”
妈妈虽然听不懂小豆豆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感到很好笑,就问她:
“这么说,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听妈妈这样一问,小豆豆脸上显得很意外,两眼望着妈妈说:
“妈妈也去试试吧?保证有趣!而且呀,我还知道妈妈也会把裤衩挂破哩!”
那么,小豆豆觉得惊险又好玩的这种游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说起来是这样的:
小豆豆一看见大片空地上围着的铁丝网,就从一头开始,先把铁丝网撩起来,掏个洞,然后钻进去,这就是开始的“对不起,我进来了”;接下来,就是在离刚才钻过的不远的地方,从里面把铁丝网撩起来,再掏个洞,这时要说一声:“好,再见了”,然后才能由屁股开始退着钻出来。而这次,也就是从屁股往外钻的时候,小豆豆事先把裙子卷起来了,所以裤衩才挂到铁丝网上的。这个情景,妈妈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的。小豆豆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掏洞钻过来钻过去,尽管裙子和裤衩都被挂破了,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先说:“对不起,我进来了”,然后再告别:“好,再见了”。这道理很清楚,假如从上往下看去,小豆豆是从铁丝网下扭曲着身体一会儿钻进去一会儿又钻出来,因此才把裤衩也挂成一条一条的。
小豆豆浑身上下都是泥,不用说头发,连手、脚、耳朵眼里都沾上了泥巴。妈妈看着小豆豆这副模样暗自思忖:“若是大人来这么一通的话,只会感到浑身疲乏,毫无乐趣,然而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么玩却实实在在是件快活的事,真叫人羡慕呀!……”随后妈妈又想到,校长先生关于“给孩子们穿不怕弄脏的衣服”的建议,作为成年人的考虑来说,实在是太理解孩子们的心情了。想到这里,妈妈仍和往常一样,对校长更加钦佩了。
今天早晨,大家正在校园里又跑又跳的时候,校长对同学们说:
“又有一位新伙伴来啦!高桥同学。他是一年级电车里的小朋友。怎么样,欢迎吗?”
小豆豆和同学们都朝高桥同学望去。高桥同学脱掉帽子向大家鞠了个躬,小声地说:
“你们好!”
虽说小豆豆她们也是一年级学生,个头还都不高,可高桥同学明明是个男孩子,长的却特别矮,胳膊和腿也很短。拿着帽子的手也很小。不过肩膀却很壮实。高桥同学怯生生地在那里站着。小豆豆对美代同学和朔子同学说:
“咱们和他说说话吧!”
于是她们便朝高桥同学跟前凑去。当小豆豆她们来到跟前时,高桥同学很亲热地笑了。小豆豆她们紧跟着也咧开嘴笑了。高桥同学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眼神好象要说什么似的。
“要看看电车教室吗?”
小豆豆以前辈般的语气说。高桥同学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说:
“嗯。”
小豆豆想快点让他看到教室,使出最大力气跑上电车,站在门口就叫开了:
“快请进吧!”
高桥同学急急忙忙地走着。然而却还在对面很远的地方。看上去高桥同学跑的步子很小,他一面紧赶慢赶地挪动双腿,一面说:
“对不起啦!我马上就来……”
小豆豆这时才发觉,和得过小儿麻痹症的泰明同学一样。拖着双腿,行动不便的高桥同学走到电车跟前是很艰难的。小豆豆不再叫了,用两只眼瞧着高桥同学。高桥同学正全力以赴地朝小豆豆这边跑来。小豆豆这会儿明白了,即使自己不催他“快跑”,高桥同学也是急着往这边赶的。高桥同学的腿很短,而且是圈腿。老师和大人们都知道,高桥同学的身体不会再长高了。高桥同学发现小豆豆正直盯盯地瞧着自己,两手一前一后地摆动着跑得更急了。一到教室门口便对小豆豆说:
“你真快呀!”
接下来又说:
“我是从大阪来的。”
“大阪?”
小豆豆反问了一句,声音特别高。对于小豆豆来说,大阪还只是一个幻想中的城市,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城市。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妈妈正在上学的弟弟即小豆豆的舅舅,每次到小豆豆家里来,都要用两只手夹住小豆豆的两腮和耳朵下边,硬把她整个身体都提起来,同时问道:
“让你参观参观大阪。看见大阪了吗?”
这是大人们逗弄小孩子时常常采用的开玩笑的作法,然而小豆豆却信以为真了,尽管脸皮上皱,眼角也向上吊着,耳朵还有些疼,但她还是拼命地眨着眼睛向远处眺望。每次都没有看到大阪。小豆豆以为总有一次会看到的,所以只要那位舅舅一来,小豆豆就央求道:
“让我看看大阪吧?让我看看好吗?”
这样一来,对于小豆豆来说,大阪便成了她从未见过的、向往中的城市。而眼前的高桥同学就是从大阪来的!于是她便说:
“给讲讲大阪,好吗?”
高桥同学高兴得咧开嘴笑了。
“讲大阪吗?……”
高桥同学口齿清楚,声音里好象带有一种大人的口气。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小豆豆说了声:
“真遗憾!”
高桥同学背上的书包几乎把他那小小的躯体都遮盖住了,只见他一摇一晃地精神饱满地坐到了最前面的座位上。小豆豆赶紧在他旁边坐下。在这种时候,这所学校可以自由选择座位的制度就显得意义宝贵了。而小豆豆心里想的是:“要是和高桥同学分开坐,就太不应该了。”就这样,小豆豆和高桥同学也成了好伙伴。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快要到家的时候,小豆豆在路边发现了一样好东西。那是个大砂堆。“这儿不是海,却有砂子!到哪儿去找这种做梦一样的好事呀?”想到这里,小豆豆高兴极了,蹬地蹦了个高,然后借着弹力全速冲了过去,嘭地一声跳上了砂堆的最高处。然而小豆豆是错把它当成砂堆了,其实里面全是搅拌好的抹墙用的灰色泥浆,随着“扑通”一声响,小豆豆连同背上的书包和手里捏着的草鞋袋一起掉进了稀糊糊的泥浆里,就象个铜像似的,只有胸口以上还露在外面。小豆豆想赶紧出来,可一挣扎,脚底下哧溜哧溜地直打滑,鞋子也快要掉了,如果一不注意连头也会陷进那稀糊糊的泥浆里去。小豆豆只好让左手提的草鞋袋也陷在泥浆里,一动不动地站着。有时也有不认识的阿姨路过这里,小豆豆便小声地说出一个字来:“哎……”,但大家都以为她可能是在那里玩耍,就微笑着走开了。
傍晚,天摸黑的时候,出来寻找小豆豆的妈妈大吃了一惊,只见小豆豆的脸露在砂堆外边。妈妈赶紧找来一根棍子,把一头递给小豆豆,使劲拉才把她从小山一样的泥堆里拉出来。这个时候要是用手去拉的话,妈妈的脚肯定也会踩进烂泥浆里去的。面对几乎浑身仿佛成了灰色墙壁的小豆豆,妈妈说:
“前几天不是刚给你讲过嘛,看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要马上跳进去。要到跟前好好看看,然后再玩再跳嘛!”
妈妈所说的前几天,就是指那天在学校午休时发生的事。当时,小豆豆正在礼堂后面的小路上遛溜达达地散步,突然发现路中央放着一张报纸。“真好玩!”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哈——!”地叫了一声,同时和往常一样稍往后退了两步,蹭地蹦了一下,运足了劲,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并朝报纸正中央跳了上去。其实,那下面正是前些时小豆豆往外掏钱包的那个厕所的掏粪口,勤杂工叔叔干到中途因为有事或其他原因临时走开了,他怕臭气散发出来,临走时又在挪开水泥盖的洞口上盖了一张报纸。结果小豆豆“扑通”一下就掉到粪坑里去了。后来费了好大的劲,又是冲又是洗的,不过总算运气还好,小豆豆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成了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了。妈妈方才说的就是指这件事。
“我再也不跳了。”
小豆豆象堵墙壁似的静静地说道,妈妈放心了。然而,听到小豆豆下面讲的那句话时,妈妈心里又觉得“还是放心得太早了”。为什么呢?因为小豆豆紧接着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再也不往报纸和砂堆上跳了。”
……妈妈终于听明白了,小豆豆的意思是想说,如果是其它东西的话,保不准还要往上跳的。
这时,夜幕已经降得越来越低了。在平常的日子里,巴学园吃午饭的时间是同学们最欢乐的时刻,而最近在这个时间里又增加了更有趣的内容。
巴学园以往开午饭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先把全校五十名学生的饭盒查看一遍,看看每个人的菜是否把“海里的东西”和“山里的东西”两样都带齐了,当知道哪个孩子缺少了“山”或“海”的哪一样时,两手各拿一只锅跟在后面的校长夫人就会把缺少的那一样给那个孩子添到饭盒里。然后大家齐声唱“嚼,嚼,嚼哟!吃的东西要细细地嚼哟,……哟”,唱完了再说一声:“我先吃啦!”这才开始吃饭。但最近又决定加进一项新内容,即从下次开始,讲完了“我先吃啦”以后,再由“哪位同学‘讲故事’”。
前两天,校长对大家说:
“同学们还是应当把讲话的技术提高一下呀!怎么样啊?从下次午饭时开始,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每天换一位同学,让他进到同学们围成的圆圈中央给大家讲故事,好吗?”
听完校长的建议,孩子们脑海里涌现了各种想法,有的觉得“虽然自己讲不好,但能听别人讲该多有趣呀!”有的则在心里说:“啊!我最喜欢给大家讲故事啦!”而小豆豆当时的心情是:“讲什么故事好呢?现在还真想不出来,不过到时候反正要讲它一个!”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因为大家几乎都赞成校长的提议,从第二天开始便加进了“讲故事”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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