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高俅离京去见苏轼,而苏小妹进京投奔高大全,苏高两家相交莫逆。
现如今高大全执掌江南,这两家虽然没有因此受到连累,却也似乎并未因此就荣耀很多。
看到高俅,高大全主动迎了上去,率先开口道:“爹,抱歉啊,是我不孝,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您联系。”
他必须先开口,因为他明白,高俅不知道该如何做。
高俅的表情很精彩。
其实他们两人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得,人家亲妹妹都这样说了,高俅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他这一次来,可不是专门为了苏轼。
高俅最多的还是为自己打算。
“大全,你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高俅笑着问道。
高大全开始感觉到苦恼了。
刚才他就有一种预感,现在预感被证实。
高俅是来向他要官的。
他不怨高俅不识抬举,当年高俅是大宋的太尉,却因为他成了白身,牺牲不可谓不大。
现在他成为了江南之主,高俅想要父凭子贵,这个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高俅不是一个甘于安逸的人。
他能从一个粗通文墨的小厮爬到太尉,足以说明高俅的野心不比任何人差。
高大全现在总算明白了家族企业领导人的麻烦。
自己家的亲人求你帮忙,拒绝了你就是不近人情,而真的答应了,就是对其他人不负责任。
就连苏轼高大全都看不上,不认为苏轼能够对新政府有什么作用。
更何况高俅?
单看高俅找他要官,就知道高俅对于江南现在的政治体制根本不了解。
当然,高大全肯定可以给高俅找一个既体面又舒适的工作,但是高俅原来可是当过太尉的人,他会满足吗?
别人知道高俅和自己的关系,谁还敢管他?
这些事情,高大全都需要考虑。
知子莫若父,虽然高大全变化很多,但是一看到高大全直到现在都还不表态,高俅就知道高大全内心是拒绝的。
这让他心中一凉,脸上也出现悲哀之色。
“大全,你也知道,我没有孩子,现在也不敢把你当成我的孩子。其他的老人,可以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可是我呢?你还不知道吧,我在苏仙家里那段时间,就有人嘲笑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老鳏夫。”
高俅一玩柔情攻势,高大全头都大了。
对别人,他当然可以软硬不吃。
但是对高俅,他要是也那样做,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李清照不愧是高大全的得力助手,关键时候,很好的替高大全挡了架。
“高叔叔,哪有这么严重?谁敢嘲笑你,说出来,不用你吩咐,我就让他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易安,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高俅轻声一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武功傍身,没有权位傍身,没有金钱傍身,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尊敬的。”
得,高俅看的这么清楚,李清照也有些无言了。
面对这种聪明人,说套话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可是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很难再收回去了。
“爹,你知道现在的社会形势吗?”高大全开口,不等高俅说话,高大全就继续说了下去:“现在的形势就是,寒门再难出贵子,强者恒强,底层百姓几乎看不到出头的希望。”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社会越发达,阶层就越固化。而江南是九州最发达的地方,早就形成了固定的阶级。在现在的江南,成功真的不是一代人的积累。乌龟和兔子赛跑,如果兔子也拼命的向前跑,那乌龟拿什么赢?”
“而相比之下,那些毫无关系的普通百姓,是不是就是这个乌龟?”
“社会阶层始终不流通,农民的儿子一直都是农民,而官员的后代始终都是官员。让普通百姓看不到希望,矛盾会越积越深。而这种矛盾,早晚都是会爆发的。一旦爆发,就会危及整个社会。”
“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易安前两天刚给我了一个数据,20年前,有三成的太学弟子出身寒门。十年前,这个比例开始下滑。等到了今年,太学中寒门弟子的比例还剩一成,其余的太学学生,都出自于社会精英家庭。而这些社会精英家庭,只占江南人口的1.7%。”
“我一直在和易安商量,如何让这种矛盾变得缓和,如何给普通人构建上升的渠道。可现在我若是帮您开口要官,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到了现在的地位,高大全当然要想着更高的理想。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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