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律规定,书院学生结业之后不得从军,所以与朝中文臣大半出身书院,与书院亲密无间不同,大唐军方与书院的关系向来有些疏离。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以镇国大将军许世为代表的军方实力派人物,甚至对书院尤其是书院后山里那些世外之人产生了强烈的警惕。
让这种警惕变成事实的,是一封来自十阳城的凑章。
在奏章中,战功昭著的镇军大将军夏侯言辞恳切请求归老,词句之间满是疲倦和心灰意冷,在看到这份奏章之后,军部很多将军都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尤其是最上层的几位大人物知道夏侯决意归老之前,书院大先生和十三先生去了土阳城,与夏侯在冬园里有过一番长谈,于是他们愈发的愤怒。
私调精兵入荒原,与十几年前那椿旧案有隐隐瓜葛,大唐军方有很多人并不喜欢夏侯,然而他们坚持认为这是军方自己的问题,就算要处理夏侯,也只能由陛下或朝廷处治,而轮不到书院来处理,至于夏侯是西陵神殿客卿,在同样是昊天信徒的唐人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然没有人敢怀疑夫子,只是夫子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在人间出现过,即便是皇帝陛下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所以军方认为这只是书院后山的错。
“我相信如果夫子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允许后山里那些人如此恣意妄为。”
许世冷冷说道:“修行者就应该修行,而不应该干涉朝政。就像那两个不可知之地一样深在山野或荒原,世外的归世外,世内的归世内,何必相通?何必入世?”
“那件案子查的怎么样了?”他问道。
“御史张贻绮脑中确实有根铁钉,长安府衙对证物的保护还算不错,只是当时没有继续往下查。宣威将军副将陈子贤死于铁铺中时,当日老笔斋没有开门。”
“前军部文书鉴定师颜肃卿死后的清晨,羽林军发现了凶手刻意留下的一块衣料在另一处院中拾到了一件外衣,因为是兰绣坊的成衣,这条线索无法追查,不过根据命案现场的勘察和衣上的创口可以确认凶手受了很重的伤。”
一名军部官员说道:“颜肃卿死后两日,正好是书院期考,根据学生的回忆,宁缺宁缺本来与南晋才子谢承运约好以考试成绩相赌,然而却在那时连续请了两天假,这件事情在书院里闹的沸沸扬扬无法作假。”
许世声音微冷说道:“受了重伤自然要请假。”
大唐军方的势力极其强大,一旦开始全面调查某件事情,瞬间便展现出来无比强悍的行动力和极高的效率,没用多长时间便查出来了这么多线索,实在可怕!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线索就像是一张网,若有若无指向一个隐约的身影,似乎在说明那个叫宁缺的书院二层楼学生,和那几椿命案脱离不了关系。
“任何事情都禁不起怀疑,因为一旦开始怀疑便可以有目标的求证,只要求证便能找到很多证据,不然谁会相信夫子的亲传弟子,竟然是个冷血的谋杀犯。”
许世面无表情说道:“我不想知道这些命案背后之间的联系,我也不想知道宁缺究竟是什么人,和这些死者有什么仇,我只想确认他有没有触犯唐律。”
官员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现有的证据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许世花眉微蹩,似乎有些忧虑。
那名官员不解看着他,低声问道:“其实……就算真查出来宁缺涉案的证据,难道还真能去书院后山逮他来审案?将军,依卑职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许世看着窗外的冬阳,缓缓说道:“大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唐律第一口我大唐帝国便是以此信条强国富民,书院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不能抓住宁缺触犯唐律的证据,也要让大子知道这件事情,让宁缺做不得书院行走!”
他沉默片刻后寒声说道:“如今看来我对宁缺的警惕果然是对的,如果将来的国师是这样一个恶徒,大唐何以自安?那些来自异国的修行者如果已经入了长安城,交待下去给他们提供方便,让羽林军不要轻易尝试阻止双方之间的战斗。”
那名军部官员身体微微一震,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反对意见,说道:“属下反对,就算宁缺是个恶徒,但他毕竟是我们唐人,怎能假异国人之手对付?”
许世转过身来,看着他微讽说道:“你以为老大是那等不要脸的蠢货?”
军部官员面无惧色,应道:“属下不敢,所以不明白将军您那句话的意思。”
“既然要入世便要经受磨炼,当年轲浩然如此,现在宁缺也是如此,我只是想让这种磨炼变得更公平一些,相信书院对我的安排不会有任何意见。”
许世寒声说道:“宁缺如果有罪,当然应该受唐律惩处,但现在并没有他触犯唐律的证据,所以我很想他输,一输再输,直到最后失去所有的气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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