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有一些纠结,他曾准备好了射击,但现在却有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去做。而就在这时。后面一截车厢的军士长怪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枪响。那个可怜的家伙像被伐倒的木头一样倒了下去。直到这个可怜虫消失在麦克的视野里,麦克也没见到他重新站起来,那一刻麦克觉得有一种东西比刺骨的寒风还让他心寒。
一连几个小时,麦克都忘不了那个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负罪感,这种感觉不断地在折磨他,让他几乎崩溃。
就在麦克浑浑噩噩的时候,火车突然开始减速了,刹车与车轮发出尖利的摩擦声,车身也剧烈地抖动起来。列车开始像蜗牛一样慢慢地往前蹭。
以这种龟速行驶了大约5分钟后,列车完全停了下来。两名军官从列车前部跳了下来,丝毫没有杀人负罪感的军士长笑嘻嘻地和其他几名非指挥人员不情愿地走出了温暖的车厢,几个人叽叽咕咕交谈了一会儿,一个个显得无比的不耐烦。
按照军官们的命令,整列车的人都紧张地端起步枪向四周张望着,因为铁路两旁的森林看起来是破坏分子藏身的理想之地。不过张望了近十分钟之后,唯一的活物就是一只好奇的松鼠。
就在麦克他们感到无聊时,他听到了远处列车行进的声音。
突然哨音响起,军士长用手势命令麦克他们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一列火车出现在麦克们刚刚离开的铁轨的远方。那列火车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而接下去麦克所看到的彻底把他吓坏了。
一开始,列车很正常,车厢上面坐着全副武装的芬兰士兵,还安装了一挺马克沁。列车剩下的部分都是类似敞篷平板车厢组成,但那些车厢里装载着一些非常不同的货物。
经过麦克面前的第一个敞篷平板车厢里看起来装着一些模糊难辨的物件,麦克慢慢认出那些东西是人的尸体。在这尸体堆后面有一些紧紧拥挤站着或蹲着的人。每一辆敞篷车厢里挤满了人,已经到了车厢的最大容量。
天色太黑,麦克看不清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这些人像是穿着俄军制服,但天色实在太黑了。麦克实在拿不准是否看清了。这时一个战友小声对麦克说:“你看到了吗?那些俄国佬把战友的尸体堆起来抵御寒风。”
正在这时,军士长用手电照了过去。只见每一辆平板车厢里都是这样用尸体堆砌起来。麦克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些车厢从身边缓缓驶过,他清楚地看到许多惨白的面孔和已经在寒风中僵直了的四肢。在极度惊愕的状态下,麦克只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回应。
就在麦克以为噩梦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约有四五具尸体因为车厢抖动的关系,从尸体堆上掉了下来并落在了铁轨边上。不过芬兰人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然后尸体被列车的车轮碾成了碎块……
一连窜的噩梦之后,列车停在了帕里卡拉。这是协约国远征军的前进基地,离维堡大约有一百多公里。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就不能坐车了,而必须依靠双腿和手里的步枪。
整个站台上到处挤满了忙碌的人群——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老百姓和俄国战俘。衣衫褴褛的战俘们被一些手拿警棍的士兵呵斥着,抽打着,直到被送上北去的死亡列车。
麦克后来才知道,这些所谓的战俘,都是俄国波罗的海舰队驻赫尔辛基的海军。被芬兰政府逮捕之后,他们全部被判罚服苦役,至于服刑地点,自然是苦寒的极圈附近。
不过麦克显然觉得芬兰人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处死这些不服从的俄国人,严寒的冬季,几乎没有任何御寒措施而且还饥肠辘辘的俄国人。恐怕没有一个能生存下来。
和衣不遮体的“俄国战俘”相比,麦克无疑是幸运的,合众国正在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的士兵从俄罗斯冬天的淫威中逃脱出来。在摩尔曼斯克,不断有运载着毛毯、羊绒衣、防寒靴、手套、毛皮头套、和便携式暖炉的船只正在靠港。
不过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如何运抵前线却是一个大问题,芬兰人为此作了巨大的努力。但这些努力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俄罗斯严冬的力量巨大得令人难以描述。
而不管是俄国还是芬兰,除了主要的城镇。几乎没有像样的公路,到处的道路都是破烂不堪。鹅毛大雪把广袤的土地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所有的道路也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连绵的冬雪和极度泥泞的道路让交通不得不陷于停顿,几乎所有辎重实际上都陷在了泥中,只有老式的马车还可以勉强通行。
进入12月下旬之后,芬兰北部的交通完全被漫天大雪所瘫痪了。远征军不得不停下来疏通道路,麦克奋力铲雪以恢复交通。结果是他发现自己和小伙伴一旦停下来,道路立刻就会被大雪重新盖得严严实实。
做了一整天的无用功之后,麦克和他的小伙伴们还必须踉踉跄跄地在路边找一个可以挡风的地方搭建帐篷过夜。而让他们忿忿不平的是,军官们却可以征调当地民宅,躲在里面美滋滋的烤火、抽烟喝酒。
直到三天之后,跌跌撞撞的麦克和小伙伴们终于抵达了拉彭兰塔,远征军将收复这里,然后直扑维堡。不过对于麦克来说,战斗什么无所谓,早点死掉也许能早点摆脱噩梦一样的俄国。他和小伙伴们最害怕的是站岗,冬季的夜晚比一百个俄国壮汉还要可怕!
在自己的岗上站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突然看见几个黑影出现在眼帘中。麦克马上趴到了掩体边上,在他把手从口袋中拿出之前,又顺着战壕的边向外看了一眼,看到那几个黑影正向自己走来走来。凭感觉说,麦克觉得那是自己人,但他也不能排除那是俄国侦察兵!
在前线上,到处都流传着俄国侦察兵的故事,据说某某营某某连就有人在站岗的时候开小差,结果被彪悍的毛子大切八块,连全尸都没有。
不过麦克觉得这种故事更像是军官们编造出来吓唬他们这些小兵的,理由吗,自然是防止他们在寒冷的冬夜打瞌睡或者喝了太多御寒的伏特加醉死过去。
麦克气哆哆嗦嗦地抽出手拿起了步枪,步枪的已经被白霜所覆盖,麦克手指的皮肤都被粘住了。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向黑影喊道:“口令?”
黑影给出了正确的回答,这让麦克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新兵,碰上了这种情况,紧张是必然的。而且他一点儿都不想在圣诞节前夕杀人或者被人杀死。
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吱咔吱声,提示着来人正在接近,麦克能够看见这三位穿的比他还要厚实,简直就像个棉花包,甚至用围巾将面孔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麦克正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忽然的对方就动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麦克被按倒在地,不等他高声呼救,嘴就被一团破布给堵上了。
那一刻麦克心中充满了懊悔:“完蛋了,我将成为共产主义魔鬼们圣诞大餐的开胃菜了……”
PS:鞠躬感谢猪潇洒2、瓜地里的地瓜、胖子逯非、风飘影动、南方流浪者和hzwangdd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