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吴凯杰把怀里的《天工开物》放在了宋应星的面前。
宋应星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一把抓起了书,仔细的翻看。只见这本书边上都是黑漆漆的,里面全都是标记注释的文字,写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点空地方。
“吴,吴大人,你都看过了?”
“哈哈哈,不光是我看过了,王爷也看过了,不光是如此,就连兵工厂的工匠也都人手一本。”
宋应星一听,顿时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这本《天工开物》是他在江西分宜任教谕期间写的,足足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在崇祯十年第一次初刊。
倾注了大量心血的著作,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受欢迎。宋应星自掏腰包,印了五十本,送给了亲朋故旧三十几本,多半都比弃掷案头,剩下的十多本还都留在了他的家里,无人问津。
其实想想也知道,眼下的文人都盯着科举取士,盯着四书五经,涉猎广泛的,也都把功夫放在了诗词歌赋上面,对于工农业的技术,他们是万万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墙里开花墙外香,宋应星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对自己的书感兴趣,而且还是广为传播,他激动的手脚都颤抖起来。
看着宋应星的模样,吴凯杰倒是吓了一跳:“宋先生,私自刻印你的书是我们不对,回头我把稿费双手奉上!”
“吴大人,你帮着宋某传播著述,宋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要钱啊!我该感谢你才对啊!”
要是顾振华在场,只怕他要激动的浑身发颤了,看看人家的觉悟,比起后世为了版权拼命的学者要强了多少倍啊!
宋应星激动地来回走动:“吴大人,宋某当初写书的时候,苦无资助,没法验证对错,也没有志同道合之人,可以校对一二,闭门造车,难免有纰漏之处。本来还想着仔细修改,只是年齿日增,精力不济,迟迟没法完成,甚为遗憾啊!”
吴凯杰笑道:“宋大人,实不相瞒,您书上所录,基本属实,但是也有不妥之处,各地的工匠将缺陷纷纷指出来,您要是有兴趣,大可以重新整理一部,王爷和我们都翘首以盼啊!”
宋应星眉头紧皱,问道:“吴大人,辽王殿下领兵打仗,不看兵书,怎么看我的书啊?”
“哈哈哈,宋先生,你这就不讲理了,谁说带兵的就不能看你的书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宋某写成此书以来,身边好友无人有兴趣,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安**之中广为流传,实在是出乎预料!”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吴凯杰笑道:“先生书中记录了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项。这里面有关乎武器的,有关乎民生的,有能销售海外,赚取金银的。哪一样不是国计民生,军队想打赢战斗,就要粮饷充足,就要武器精良。远的不说,您在书里头写了制作黄铜的方法,这就能用来造炮,造地雷,造子弹。别说是王爷,就连军中大将也有不少看您的著作的。”
吴凯杰越说越高兴,吐沫星子横飞,可是宋应星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目光呆滞,把他吓了一跳。
“宋,宋先生,您没事吧?”
“没,没事!”宋应星回过神来,叹口气:“唉,吴大人,宋某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一片苦心,同窗好友,年兄年弟不懂,唯有安**才是老夫的知音,我这心里头难受啊!”
吴凯杰十分同情宋应星的孤单,说道:“宋先生,辽王重视实学,反对空谈。《天工开物》《梦溪笔谈》《九章算术》这些被以往读书人扔在一边的东西,都被大量刊印,广泛传播。说来惭愧,天朝书籍汗牛充栋,可是有用的东西并不多。不少天文数学的书籍还要从西夷引进,想到了此处,王爷都不免心焦啊!”
宋应星忍不住问道:“吴大人,这有什么可忧虑的,老夫不明白啊?”
“宋先生,国初的时候,郑和下西洋,大明国力难以承受,不免中断。可是这些年西夷频频前来,岂不是说明他们的国力已经胜过了大明,他们在这些有用的学问上也超过了大明,我们能不心焦吗?先生你有大才,却耗费在了官场之上,浪费在了尔虞我诈,迎来送往之间,让人痛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