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是南郡宜城人,马氏为县内大族,本就广有田产,也经营商业,待得马良被迫无奈归从曹魏,被命为殿中侍御史之后,他几个兄弟便以此为靠山,利用沔水航道,大摇大摆地开展起了蜀锦贸易。故此马谡才会建议通过沔水,以攻上庸,并且向牛金请求拨给健卒百人,杂入马氏商队,先入敌境去探查情况。
而且马谡还说了:“上庸令申仪与谡有旧,或可说其来降也。”接着又补充一句:“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能夺其心志,取之易也。”
申氏乃上庸、西城之间的豪族,汉末大乱之时,与其兄申耽聚众数千自保,旋附张鲁。当刘备击破张鲁以后,乃设上庸郡,任孟达为上庸太守,使征申氏,申氏兄弟被迫归降,逐以申耽为郡都尉,任申仪为上庸县令。
申家既然是上庸郡内的地头蛇,那么与中原地区的商贸往来,他们必然也要分一杯羹,就此与襄阳马氏产生了关联。马谡说他跟申仪有旧,其实是在扯谎,但他马家跟申家有联系,倒是不争的事实。
最终牛金认同了马谡的建议,即遣其先发,前往上庸。马幼长幅巾布衣,领着“商队”,舆三船金珠宝货,从襄阳出发,不数日即进入上庸境内这条道儿本是走得熟的,沿途守军早就打点妥当,故此毫无阻碍。但是随即放船往钖县去,马谡本人却领着十多名化装改扮的健卒,弃舟上岸,折向东南,进了上庸城。
上庸郡、县同名,但并非郡治所在,孟达把郡治设在了最西面的西城,而在上庸县内,申仪就是真真正正的土皇帝。马谡投刺而入,申仪申义范设宴相请,就问了,从来蜀锦贸易,不是你家下仆率队前来吗,何以此番公子亲身而来哪?
马谡拱手道:“此行悬危,诚恐下人难以成事,故谡请命来也。”申仪笑道:“何悬危之有?”你是担心两国交兵,我们以此为借口,把你家的商队给扣下吧?放心,我申家是讲信用的“且战事在北,荆汉之间尚无警也。”
马谡说那可说不准:“曹护国在襄阳,为策应北线,或将用兵于汉、巴也,唯不识自何道而来。”申仪一皱眉头,略略朝前一倾身体,询问马谡,说你哥在洛阳为官,你家在地方上又有偌大势力,或许能够打探得出曹仁的动向吧。你老实跟我说,曹仁是不是准备来打上庸,所以你才冒着险亲自过来,打算做成最后一笔买卖?
马谡淡淡一笑:“若曹护国遣军沿沔水而上,临于上庸,申兄乃可抵御否?孟子度(孟达本字子敬,避刘备叔父刘子敬讳,而改子度)乃可抵御否?”申仪捻须不语。
马谡使个眼色,说:“请摒众人,谡请独与兄言之。”
等到屋里只剩下申、马二人,马谡就说啦:“诚如兄言,马氏在襄阳,消息灵通,今闻庞士元战死,蜀主在关中进退维谷,曹护国因此欲取上庸,以塞其归途也。今天下二分,魏之力二倍于蜀,胜负之势甚明,兄若志与刘氏同亡,则今日货易,明日不可复见矣。若有归魏之心,贵我两家当更亲密以是遣谡来探兄真意也。”
申仪说既然你实言相告(其实不是),那我也来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孟子度为人倨傲,吾兄在其属下,每受折辱,兄其能忍,仪实不肯忍也。乃欲归魏久矣,惜乎无通传者耳。”
马谡说没关系,我可以帮忙居中联络。曹仁很快就要派遣大军,浩荡杀来,到时候你打开上庸城门,率先投效,不但身家性命得以保全,还可更进一步。只是担心令兄还在西城,若被孟达害了性命,则申兄你有负孝悌之道啊。
申仪一咬牙关,说一不做,二不休,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兄长,若是他肯反正,西城唾手可得,若然不肯,我就把他给劫出来。此外,钖县、房陵两处守军,也大多是我申家故从,只要魏军一到,也可以开城迎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