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心说别扯了。你要肯认真读书,管巳早就跑过来跟我炫耀啦,估计还是习武和交游的时间比较多。也不去揭穿他。
是复又说,我跟公主老婆的感情那当然没说的。山阳公主阿爹你也见到了。长得又漂亮,人也很贤惠,虽然并不熟悉持家之道,但可以慢慢学嘛;她终究是公主,儿子我也不好在她面前摆架子。平素相敬如宾,就跟阿爹你跟我娘似的阿爹你说过的呀,这女人么,就是得哄,哄得开心了,自然千依百顺,家庭也就此和睦。
是勋心说我倒不怕你欺负公主,我怕你反过来被公主欺负甚至是掌控住啊……
“闻公主不欲汝多饮,然否?”
是复脸上一红,说是。公主说喝醉了酒容易失言,也容易误事……那她是不知道自家夫君的酒量。不过儿子还是从善如流的,也正可以将此为理由,免得酒席宴上别人灌我。
是勋原本想好了一套说词和题目,想要好好考较考较儿子,可是言至于此,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现,因此笑道:“吾父子从未对酌……”是复成年前当然是不准喝酒的,即便成年以后,父亲在场的时候也都不敢多饮。每次礼节性地进一杯酒,自己也只喝这一杯罢了。是勋说了,既然你因为公主的告诫,在外面不能多喝酒。那不如今天为父来陪你喝个痛快吧。
于是便命甘氏整治酒席是复为了陪老娘,仍然常居城外,这回是协办关靖的丧事,所以暂时进城一回。这年月还不跟后世似的,公主独有府邸,驸马去见老婆就跟上班一样。还得挑日子,还得先打报告,因此山阳公主下嫁是氏,也便合居城外,曹操倒是并不介意。
酒席就摆在书斋之内,是复先给老爹斟上一杯酒,是勋说你不用忙了,父子之间,又无外人,不必那么多规矩,就让你庶母甘氏斟酒吧。随即举杯一饮而尽,把杯底亮给是复。
甘氏给是复也斟上一杯酒,是复赶紧双手接过,一口饮尽,然后就问了,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平素也非好酒之人,怎么想起来跟儿子我对酌呢?是勋轻轻喟叹一声:“为悼关士起也。士起既殁,吾如失臂膀。”
是复说我跟关先生接触不多,但偶然请教,必有裨益,确实是我家的重宾啊,只可惜年岁大了……先安慰了是勋几句,又说:“儿觉邓士载亦有谋者也,惜乎放之于外。”
是勋说邓艾是大将之才,但不适合参人幕府,关靖既逝,我想要找个人来接他的位子,你可有什么建议吗?是复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提出几个人名来,但都被是勋给逐一否决了。
是勋之爱才,在于放诸合适的位置,既能有利国家,又能发挥所长,成就个人事业,所以史书上有名的那些门客,陆续都给放出去了,如今留在府内,跟在身边的,都只是些史无所载的中才而已。关靖虽然史书上也记了一笔,但实在简略,连是勋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够帮得上自己那么大的忙。原本逄纪倒是合适接关靖的位子,并且关士起初荐逄纪,亦有此意,只可惜那厮心既叵测,又不安于位,是勋也只好放他走了。
如今身边还有点儿名气的,恐怕就只剩下周不疑啦,可是小家伙聪明虽然聪明,却为人偏激,而且锋芒毕露,非佐弼之才也。所以就连是复都没提周元直之名。
最终只得慨叹一声:“俊才难得也。”真郁闷,还是喝酒吧。
是勋是一杯接一杯地喝,是复也只好陪着,时候不大,父子两人全都面色泛红。是勋借口如厕,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以后又催着儿子连喝了两杯酒,然后突然说,我想起来关士起临终前的一句话“楚杀吴子而用吴子谋,秦裂商君而用商君政,国恒在,而人亡矣。”儿子你怎么看哪?
是复一撇嘴,说这跟“政”和“谋”没有关系啊“彼二子但谋国而不谋身,罪人多矣,焉得不亡?”
是勋问了,那么可以既谋国又谋身吗?无论执政还是变法,都必然会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想不得罪人,那可能吗?
是复冷笑道:“为其杀之不足也。向使商鞅杀公子虔等,何至于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