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就目前而言,曹操跟袁绍一样,都是军阀,谁还真能代表得了国家?
所以是勋只能按照张既的主张,平价去向大户购粮,但问题郡府中的铜钱却也不多啊。虽说鼓励商业,但不是那么快就能见成效的,有什么生意可以快速来钱呢?是勋偶在临汾得见煤炭,这才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如张既所说:“府库之钱,一来自山林池泽所出,二便来自于贸易……”山西是座宝库,地下矿藏无数,但除了铜、铁等有限的几种以外,这年月的人们并不怎么知道开发利用,而是勋也只是一介文科男而已,虽有地理、化学的基础知识,却完全不懂得如何勘探、挖掘和利用矿藏。
天幸被他发现了煤炭,这东西可有用啊!原本郡府和各富户铸造铁器,多用木炭,那玩意儿价贵不说,产量也不高。要是能够换成煤炭,则既可省下烧炭的成本,又可外销别郡,一来一去的,必然能够赚得不少的收入。
于是是勋便派遣曾二狗返回壶口山采煤。他在返回安邑以后,也立刻下令,今后各县官府打造铁器,以及越冬取暖,全都换成烧煤,再以煤炭向各大户和外郡交易粮食。仓曹掾戚喜回去摆了好几天的算筹,得出结果,郡中以此收入募兵,可多得四千人也。
是勋心说加上郡内原本的机动兵力,那也才不过六、七千之数啊……算了,聊胜于无吧。于是即日发榜招兵,定额六千,为十二部,分左右二军,以夏侯兰和孙汶任左右督。
时光流逝,很快便迎来了建安三年的腊月,是勋来到河东已然三月有余了,政务全都上了正轨,六千兵马也皆募足,趁着农闲,与服役的土兵一起加紧训练。年关将近,他分外思念呆在许都的妻儿,曹淼等都有信来,报说家中一切安好,但他心里却总是不踏实——袁绍应该不会趁着年节发起突然进攻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回家过年呢?
只可惜,这一切全都是悲摧的妄想。
腊日前一日,是勋接到来自司空府的通报,朝廷已经正式下达了对公孙瓒的赦令,随即袁绍遣使上奏,说既然冀州的战事终结,他将亲率大兵入许,以卫护天子。曹操当然答复说你要来可以,带大兵就不必啦——随即写信给是勋等外镇将领,说瞧袁绍这意思,是要找借口动兵了,卿等须得仔细。
是勋接到来信,不禁背着手绕室徘徊,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段话来:
“师出历年,百姓疲弊,仓庾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
这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官渡大战之前,田丰、沮授给袁绍出的主意。后世分析起来,这一战略谋划是相当高明的,一方面大兵压境,威胁曹操兖州腹心之地,同时“分遣精骑,钞其边鄙”,迫使曹军疲于奔命,假以时日,双方的势力比将会拉得更开。
在这条时间线上,曹操的势力已经隐隐赶上了袁绍,加上公孙瓒并没有被彻底平灭,那么审配、郭图等人“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氏,譬若覆手”的屁话,也就很难出台啦。袁绍自称将亲率大军前往许都,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借口,就等着曹操拒绝哪,便可“表曹氏隔我王路”,正式翻脸开战。
因而是勋写信给曹操,说:“吾恐袁绍之谋,乃欲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我边鄙,令我不得安,彼取其逸……”就抄史书上的成句,请曹操一定要预加防范。
随即掷笔长叹:估计元旦前后便会开仗,我肯定是回不了家,见不到亲人啦……
想到这里,突然又没来由地一个冷战——“抄我边鄙”?正如昔日荀氏叔侄和郭嘉所言,曹家两大软肋,一是琅邪,一是河东,袁绍想调动曹兵,使疲于奔命,好方便他在大后方冀州、幽州积攒实力,等待雷霆一击的机会,很可能就会派兵攻打二郡。要命了,这兵才刚开始练,倘若高幹挥师杀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东线有匈奴给挡着,北线可还空虚哪,不行,我必须得跑一趟蒲子、北屈二县,做一番实地勘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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